山洞里的火把噼啪作响，将"樱花计划"文件上的血迹映得发黑。游击队长周大栓凑近地图，粗糙的手指沿着南京的标记划到安平县，喉结滚动了两下："小鬼子这是要学辽东旧事啊......"
李云飞突然把文件拍在弹药箱上，震得两颗手榴弹滚落在地："传令兵！立刻通知旅部，请求启用二号密码本！"他转身时绑腿散开半截，露出小腿上结痂的弹痕，"卫国，你带两个班护送政委去黑石岭野战医院。"
洞外传来树枝断裂的脆响。春妮的弩箭瞬间指向声源，月光照亮她绷紧的下颌线。大和尚按住渗血的绷带，独眼在黑暗中泛着狼似的幽光："团长，咱们被咬住了。"
"轰——"
爆炸的气浪掀飞了洞口的伪装网，碎石像霰弹般射进来。卫国扑在赵政委身上，后颈顿时火辣辣一片。机枪子弹打在岩壁上迸出连串火星，借着闪光能看到三十米外倭寇钢盔的反光。
"交替掩护！老周带人走西侧断崖！"李云飞甩出两颗烟幕弹，浓烟立刻吞没了半个山洞。卫国背起昏迷的政委，春妮的弩弦连续震动三次，阴影里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
弹雨突然转向东面。大和尚抡着工兵铲劈开灌木，露出条被山洪冲出的地缝："快！这能通到后山！"他肩头的绷带早己浸透，每一步都在泥地上留下暗红脚印。
卫国刚钻进地缝，背后就传来手雷的爆鸣。气浪推得他撞上岩壁，怀里的政委发出痛苦的呻吟。春妮拽着他的武装带往前拖，少女的手劲大得惊人："卫国同志！不能停！"
地缝尽头豁然开朗。月光下能看到山脚盘旋的公路，三辆倭寇的九西式卡车正往北行驶，帆布篷里隐约露出炮管轮廓。周大栓吐掉嘴里的血沫："操，是重炮联队。"
"不对劲。"卫国眯起眼睛。现代军事知识让他立刻发现异常——这些卡车没开车灯，炮管用稻草裹着，分明是伪装突袭的配置。他摸出从倭寇军官那缴获的怀表，表盖内侧刻着"12.13"的数字。
李云飞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黑石岭去不成了。"他左臂的绷带渗着血，手里却稳稳端着望远镜，"看见卡车上的白旗标记没？这是冲着咱们野战医院去的。"
春妮突然拽住卫国衣袖。顺着她颤抖的手指望去，最后那辆卡车的帆布帘被风吹起一角，露出个穿白大褂的身影——分明是野战医院的林护士长！
"是陷阱。"大和尚啐了口带血的唾沫，"狗日的抓了我们的人当诱饵。"
李云飞掏出怀里的地图残片，上面用红铅笔圈着三个地点：黑石岭医院、兵工厂、被服厂。他摸出火柴点燃地图，火光里映出铁青的脸："传我命令，一排护送伤员转移，二排去兵工厂报信，其余人跟我走。"
卫国突然按住燃烧的地图："团长，让我带狙击组去公路。"他指着怀表上的日期，"12月13日......我在倭寇文件里见过这个数字。"
黎明前的山风卷着硝烟味掠过悬崖。李云飞沉默片刻，突然扯下自己的领章别在卫国衣领上："给你两个小时。"他转身时的侧脸像刀刻的岩壁，"记住，打蛇要打七寸。"
......
五里外的鹰嘴岩上，卫国把三八式步枪架在树杈间。晨雾笼罩的公路像条灰白蜈蚣，第三辆卡车正停在转弯处检修。春妮趴在他左侧两米处，弩箭瞄准着卡车驾驶室："林大姐被关在中间那辆车。"
卫国调整着标尺。现代狙击经验让他本能地计算着风速——3级偏西风，湿度70%，移动靶提前量两格。他忽然发现卡车轮胎沾着暗红色泥浆，这种红土只出现在黑石岭南麓。
"不对劲。"他压低声音，"这些车刚从南边过来......"话音未落，远处传来闷雷般的爆炸声，黑石岭方向腾起橙红火光。
春妮的弩箭嗖地离弦，检修卡车的倭寇捂着喉咙倒下。卫国扣动扳机，子弹穿过驾驶室玻璃，正在点烟的司机脑袋猛地后仰。公路顿时大乱，倭寇士兵像炸窝的马蜂般跳下车。
"砰！"
第二枪打断中间卡车的油管，汽油汩汩流出。卫国吹响缴获的倭寇哨子，尖锐的哨音中，埋伏在路侧的游击队员同时开火。大和尚带着突击组从侧翼杀出，工兵铲砍在炮架上火星西溅。
"林大姐！"春妮突然尖叫。中间卡车的帆布篷被撕开，林护士长被倭寇军官用刀架着推到车尾。军官的指挥刀在晨光中雪亮刺眼，刀尖正对着她后心。
卫国屏住呼吸。军官的军衔在望远镜里清晰可辨——少佐，正是文件里提到的"樱花计划"执行者。他缓缓调整呼吸，准心稳稳套住对方太阳穴。三百米距离，风速突然加大，旗杆上的旭日旗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砰——"
枪响的瞬间，军官突然侧头说话。子弹擦着他耳朵打进车厢，木屑溅了林护士长一脸。军官狞笑着举起指挥刀，刀尖己经划破白大褂。
卫国的手指比思维更快。第二枪穿过飘扬的旭日旗，旗面被旋转的子弹撕开个豁口，弹道因此产生微妙偏移——子弹原本瞄准心脏，最终却打穿了军官持刀的右肩。
"轰！"
大和尚扔出的手榴弹在卡车底盘下爆炸。气浪把军官掀飞三米远，林护士长趁机滚进路沟。春妮像头小豹子窜出去，弩箭连续放倒两个追兵，拽起林大姐就往林子里跑。
战斗在二十分钟后结束。卫国在翻倒的卡车里找到个铁匣子，里面是标着"绝密"的作战日志。他盯着日志里的照片——南京城墙上，十几个倭寇军官举着军刀合影，背后是滚滚浓烟。照片角落写着"昭和十二年十二月十三日，特别纪念"。
"团长猜对了。"大和尚凑过来时带着浓重的血腥味，"狗日的要在南京......"
远处传来引擎轰鸣。三架倭寇的九五式侦察机贴着山脊飞来，机翼下的红丸标记刺得人眼睛发疼。卫国突然把日志塞进怀里，转身冲向悬崖："快撤！他们肯定带着电台！"
他们刚钻进密林，第一颗炸弹就落在公路上。冲天火光中，那面被打穿的旭日旗燃烧着飘向山谷，像朵凋零的樱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