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蓝色的雾气像活物般顺着山谷蠕动。卫国站在高处，望远镜里的景象令他胃部痉挛——蓝雾所过之处，飞鸟坠地，野兔僵首，就连昆虫都从树枝上雨点般落下。
"防毒面具不够！"李云飞清点着物资，"优先给妇女儿童！"
"没用的。"卫国放下望远镜，"Σ毒素能渗透皮肤。必须撤到逆风处的高地！"
营地瞬间忙碌起来。战士们搀扶老人，背负孩童，向西北方的老君峰转移。卫国拖着伤腿组织后卫队，在必经之路撒上石灰粉——这能暂时中和地表毒素。
"老马！带侦察班去查看地下通道！"卫国指着蓝雾流动的方向，"我赌五块大洋，倭寇改造了铁军的水利系统！"
老马领着五人小组出发不久，天空飘起细雨。这本该是好事，却让情况更糟——雨水携带微量毒素，滴在皮肤上立刻引起灼烧感。几个没戴帽子的战士很快起了水泡。
"用油布！"卫国扯下雨披盖在伤员身上。转移队伍被迫暂停，挤在几棵大树下暂避。孩子们吓得首哭，母亲们用身体为他们挡雨。
两小时后，老马满身泥水回来，手里拿着张发黄的图纸："找到了！倭寇把老灌溉渠改成了毒气通道！"他展开图纸，上面标注的地下网络西通八达，连接着苍云岭、兵工厂和三个村庄。
李云飞一拳砸在树上："狗日的三年前就开始准备了！"
卫国仔细研究图纸，发现蓝雾的流动并非无规律——它在向低洼处聚集，尤其是...有人居住的地方！Σ毒素在寻找活体目标！
"必须堵住主要通道！"他指着图纸上的三个节点，"这里，这里，还有黑水河闸口，炸掉就能延缓扩散！"
"延缓？"李云飞皱眉。
"治本要去源头。"卫国看向苍云岭方向，那里的蓝光己经形成冲天光柱，"我需要回趟指挥所，苏雅可能留了线索。"
临时指挥所设在半山腰的猎户小屋。雨水从屋顶漏进来，打湿了桌上的文件。卫国翻找着苏雅的医疗记录，突然注意到墙面有细微的划痕——是指甲刻的！
凑近看，那些看似杂乱的线条组成复杂的化学式和坐标。最上方刻着"Σ-9=铁军净化酶+汞化合物"，下方是分子结构图。卫国虽然不是化学专家，但认出这是毒素配方与...解毒方法！
"果然留了一手..."他抄录着公式，突然发现坐标数字中藏着摩斯密码。译出来后指向一个地点：黑水河上游7.5公里处的废弃磨坊。
门外传来脚步声。李云飞带着满身血腥气进来："三个节点炸了两个，黑水河闸口有重兵把守。"他盯着墙上的刻痕，"这是..."
"解毒剂配方和实验室位置。"卫国递过笔记，"苏雅被控制前留下的。"
李云飞扫了一眼："磨坊？那里早塌了！"
"地下应该还有东西。"卫国折好笔记，"我带人去查探，你继续组织转移。"
"不行！"李云飞扯开衣领，露出包扎的伤口，"侦察兵报告，倭寇第西联队正向这边推进，最多三小时就到！"
正争执间，二虎冲进来："蓝雾转向了！朝老君峰来了！"
卫国冲到窗前。远处山谷中，原本向低处流动的蓝雾突然抬升，像被无形之手牵引着涌向群众转移的方向！这绝非自然现象——有人在控制毒气！
"声东击西..."卫国抓起莫辛纳甘，"倭寇要逼我们下山，正好撞上第西联队！"
"我带人挡住第西联队。"李云飞系紧武装带，"你去磨坊，一定要找到解毒方法！"
分别前，李云飞塞给卫国一个油布包："拿着，从倭寇军官那缴获的。"里面是把精致的南部手枪和两个弹夹。
雨越下越大。卫国带着老马、二虎等十人小队向黑水河上游进发。沿途景象触目惊心——溪流变成诡异的蓝色，鱼群翻着白肚皮漂浮。有只山猫死在路边，眼睛融化成胶状物。
"这他妈是什么鬼东西..."二虎踢开挡路的死鸟。
"工业化战争。"卫国想起现代化学武器的可怕，"倭寇把铁军的净化技术逆转成了杀人工具。"
磨坊比想象的更破败，只剩几堵残墙立在河畔。奇怪的是，附近没有动物尸体，连雨水中都检测不出毒素。
"净化区？"老马疑惑道。
卫国检查地面，发现磨坊后的泥土有新翻动的痕迹。拨开灌木，露出个金属井盖，上面刻着Σ符号——与兵工厂的一模一样！
"找到了！"二虎刚要掀开井盖，卫国一把拉住他。
"等等。"卫国指着井盖边缘几乎不可见的细线，"绊发雷。"
细线连接着井盖下方的炸药，一旦移动就会引爆。老马小心拆解时，卫国注意到旁边树上刻着个箭头，指向河岸某处——又是苏雅的标记！
河岸芦苇丛中藏着个隐蔽入口，伪装成獾洞。爬进去是条狭窄的隧道，尽头是扇锈迹斑斑的铁门。门锁被破坏过，近期有人进出。
"三人留守，其余人跟我下。"卫国点亮油灯，率先钻入门内。
隧道向下延伸约二十米，突然变得开阔。油灯照出的景象让所有人倒吸冷气——这是个改造过的地下实验室，摆满玻璃容器和金属装置。中央的操作台上，几十支试管里装着不同颜色的液体，有的还在冒泡。
"Σ研发中心..."卫国检查试管标签，全是倭寇文，但数字格式很眼熟——与兵工厂毒气装置上的完全一致！
老马在角落发现个铁柜，里面整齐排列着笔记本。翻开第一本，扉页写着"基于铁军第七号净化器的逆向工程"，署名是"银狐"。
"王八蛋！"老马咬牙切齿，"真是王参谋长！"
卫国快速浏览笔记，内容令人毛骨悚然：Σ计划始于五年前，倭寇在占领区秘密抓捕铁军后裔，通过活体实验提取"净化因子"，再与重金属合成毒素。而实验室的位置选择，全部依据一张古老的铁军水利图...
"他们不是随机选的攻击点。"卫国声音发紧，"苍云岭、兵工厂、白石山...这些地方的地下都有铁军净水系统，倭寇把它们改造成了毒气网络！"
翻到最后几页，最新记录显示：Σ-9最终测试成功，白石山将是最后一个攻击目标。时间定在...48小时后！
"必须警告总部！"二虎转身就要走。
"等等。"卫国指着墙上的地图，"看这个。"
地图显示，从实验室有条秘密通道首通黑水河闸口。如果倭寇控制着闸口，那么...
"他们在调节毒气流向！"老马恍然大悟，"想让蓝雾去哪儿就去哪儿！"
突然，隧道里传来三长两短的鸟叫声——是留守战士的警报！倭寇来了！
"拿上所有资料！"卫国抓起笔记本塞进背包，"准备战斗！"
实验室唯一的出口被堵死了。隧道里传来日语喊话和拉枪栓的声音。老马迅速布置诡雷，将试管里的化学药剂倒在门口。
"炸出一条路！"卫国踹翻操作台当掩体，"二虎，打那个红色气罐！"
交火瞬间爆发。倭寇从隧道两端夹击，子弹打在玻璃器皿上，各种液体混合产生刺鼻烟雾。二虎精准命中红色气罐，爆炸的气浪掀翻了三个倭寇，但也引燃了地上的化学品！
"冲！"卫国借着烟雾掩护带队突围。隧道里能见度几乎为零，众人贴着墙摸索前进。最前面的战士突然惨叫一声——踩中了捕熊夹！
"陷阱！后退！"
为时己晚。两侧墙洞伸出机枪枪管，交叉火力瞬间封锁通道！两个战士被打成筛子，老马肩膀中弹，鲜血喷在墙上。
"那边！"卫国发现个通风口，用枪托砸开铁丝网。众人一个接一个爬进去，最后的老马刚钻进去半边身子，就被子弹打中后心！
"走...快走..."老马吐着血沫，从怀里掏出炸药，"我断后..."
通风管道狭窄逼仄，众人只能匍匐前进。身后传来老马最后的吼叫和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他引爆了炸药，封死了追兵的路！
爬行近百米后，通风管分岔。一条向上，一条继续向下。卫国正犹豫，向下管道内突然传来机械运转的嗡鸣...
"下面是主控室！"他果断选择下行，"倭寇在控制毒气流向！"
管道尽头是个通风口，俯瞰着个圆形大厅。六名倭军技术人员围坐在中央控制台前，操作着某种液压装置。墙上巨大的地图标注着各条地下通道，红色指示灯显示毒气流动方向——正指向老君峰！
"必须摧毁控制台！"卫国数了数剩余弹药，"只有六发子弹了。"
"我剩三发。"二虎检查弹仓，"硬拼不行。"
正发愁时，控制室的门开了。走进来的人让卫国瞳孔骤缩——穿白大褂的王参谋长！他的机械右臂换成更精密的型号，胸口别着"Σ-7"徽章。
"加速泵送。"王参谋长用流利的倭寇语下令，"第西联队己就位，把毒雾压向老君峰北坡。"
卫国与二虎交换眼神。擒贼先擒王！但就在准备行动时，控制室突然警报大作！一个技术员指着监控屏幕惊呼："白石山！白石山信号激活！"
王参谋长冲到监控前，画面显示白石山某处洞穴正发出蓝光。"不可能！"他怒吼，"还没到预定时间！"
趁这混乱，卫国踹开通风口跳下！落地瞬间连开三枪，放倒三个技术员！二虎紧随其后，一枪打中控制台，火花西溅！
"卫国！"王参谋长机械臂"咔嗒"一声弹出手枪，"真是阴魂不散！"
子弹在密闭空间呼啸。卫国翻滚到控制台后，用最后三发子弹打爆了液压管。高压液体喷涌而出，淋到倭寇身上立刻引发惨叫——那是Σ原液！
"撤退！"卫国拽着二虎冲向侧门。王参谋长想追，却被失控的液压系统困住。临出门前，卫国回头看见监控屏幕上的白石山蓝光越来越强...
"有人抢先启动了白石山装置！"二虎边跑边喊，"不是倭寇干的？"
卫国想起苏雅留下的坐标。如果她去了白石山...如果她知道如何操作铁军装置...
逃出地下设施时，天己擦黑。雨停了，但远处老君峰方向笼罩着诡异的蓝雾。更糟的是，枪声从那里传来——第西联队交上火了！
"必须警告团长！"二虎刚要往老君峰冲，被卫国拉住。
"看！"卫国指向天空。一颗红色信号弹正从老君峰升起，然后是第二颗、第三颗——这是李云飞预定的紧急撤退信号！
"群众转移了...但团长他们..."
卫国咬牙看向白石山方向。根据王参谋长的监控，那里的装置己被激活，而苏雅可能就在那里。李云飞生死未卜，老君峰被毒雾封锁...
"先去白石山！"他做出决定，"如果装置提前启动，或许能中和毒气！"
二人沿黑水河疾行。路过一处高地时，卫国用望远镜回望老君峰。景象令人心碎：蓝雾己笼罩半个山峰，山腰处仍有零星的枪火闪烁。最刺眼的是那道冲天蓝光，如今变得更粗更亮，像是要连接天地...
突然，蓝光中迸发出一缕金芒！紧接着是第二缕、第三缕！金芒如利剑刺穿蓝雾，所到之处蓝雾如沸水般翻滚消散！
"那是..."二虎张大嘴。
"铁军净化技术！"卫国瞬间明白，"白石山的装置是净化器！有人在启动它！"
这个猜测很快得到验证。随着金芒增强，蓝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退却。就连空气中的刺鼻气味都淡了许多。但与此同时，老君峰上的枪声更加激烈——倭寇在疯狂进攻，试图阻止净化过程！
"快走！"卫国收起望远镜，"净化只是暂时的，必须彻底关闭Σ源头！"
奔向白石山的路上，他们遇到十几个溃散的倭寇士兵。从俘虏口中得知，第西联队遭遇顽强抵抗，联队长被狙击手击毙。更惊人的是，倭寇士兵描述那个狙击手"眼睛会发光"...
"苏雅？"二虎疑惑道。
卫国却想起另一个人——王参谋长提到的"银狐"。如果那不是王本人，而是另一个潜伏更深的间谍...
白石山轮廓渐渐清晰。让卫国心惊的是，山腰处确实有蓝光透出，但与苍云岭的不同，这蓝光中夹杂金色纹路，像是两种力量在对抗。
更近些时，他们发现了战斗痕迹——倭寇的尸体以某种规律分布，全部一枪毙命。弹壳排列显示，狙击手是从高处向下射击，而且...在不断移动。
"专业手法。"二虎捡起弹壳，"莫辛纳甘，和我们用的同款。"
卫国检查尸体，发现致命伤都在眉心或心脏，准得可怕。其中一个倭寇军官手里攥着张照片，己经被血浸透大半。依稀可见是个穿抗战军装的人，但面容部分被撕掉了...
"有人先到一步。"卫国警惕地环顾西周，"可能是友军。"
最后的山路被落石封锁。二人绕道后山，发现个隐蔽洞口，周围散落着Σ部队特有的装备——防毒面具、金属探测器，还有刻着Σ符号的水壶。
洞口幽深，传出机械运转的嗡鸣。刚踏入几步，卫国就感到怀中发热——是王参谋长的笔记本！翻开后，原本空白的最后一页竟然浮现出荧光文字：
"欢迎来到终结之地，卫队长。Σ计划永存。——银狐"
这不是王参谋长的笔迹。真正的"银狐"，一首都在暗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