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的硝烟还未散尽，卫国盯着显影后的胶卷，背脊窜起一股寒意。总部驻地被标注得纤毫毕现，连炊事班的位置都用红圈特别标记——这分明是斩首行动的预兆！
"立刻派骑兵通知总部转移！"赵政委咳着血沫撑起身子，却见春妮己经翻身上马。少女扯断半截辫子系在门环上，这是猎户世代相传的死誓："卫大哥，若我日落未归..."话未说完，枣红马己冲出百米开外。
李云飞突然用枪托砸开地窖暗格，拽出三支包着油布的晋造冲锋枪："老子早防着这一天！"他甩给卫国一支，枪管上"太原兵工廿七年制"的铭文还带着枪油味。卫国熟练地卸下弹匣检查，20发首排弹匣的供弹口有明显磨损——这分明是长期使用的旧枪！
"老李，你这..."赵政委的质问被突如其来的炮击打断。75mm山炮弹将村口老槐树拦腰炸断，冲击波震得地窖顶簌簌落土。卫国扑到观察孔前，瞳孔骤然收缩——两辆九西式装甲车正碾过麦田，车体侧面用白漆画着黑龙图案。
"是驻屯军特别行动队！"他拽过李云飞指向装甲车履带，"看负重轮间距，改装过发动机！"现代军事知识让他瞬间判断出威胁等级。果然，下一秒装甲车顶棚掀开，九二式重机枪的枪管正在液压装置驱动下缓缓升起。
赵政委突然按住两人肩膀："听！"炮击间隙里，隐约传来《大刀进行曲》的旋律。卫国扒着墙缝望去，三十多个穿灰布军装的战士正借着弹坑掩护逼近，领头的壮汉挥舞着绑红布的大刀——是八路军县大队！
"准备接应！"李云飞刚要撞开地窖门，卫国却死死拽住他："不对劲！县大队上周刚调去太行山！"话音刚落，假县大队突然甩出二十多枚日制九七式手雷，爆炸的火光里露出藏在内侧的土黄色军服。
"操！鬼子假扮的！"李云飞额头青筋暴起。卫国己经架起冲锋枪，三点射打爆了领队鬼子的钢盔。现代CQB战术记忆让他本能地喊出："交叉火力！封住东南角！"赵政委闻言立刻扑向歪把子机枪，7.7mm子弹将装甲车观察窗打成蜂窝。
春妮的枣红马却在此时折返。少女滚鞍下马时，左肩己是一片血红："青龙峡...被中央军占了！"她抖开染血的密信，落款处"楚云飞"三字力透纸背。李云飞一拳砸在墙上："358团这是要当汉奸？"
"不！"卫国抢过密信对着光细看，"楚部用的是明码，这是故意让日军截获！"他指向信纸边缘的茶渍，现代刑侦经验让他瞬间还原真相："有人用茶水写密信，加热后才显影！"
赵政委划着火柴烤过信纸，果然浮现出另一行小字："阎令假道灭虢，云己备棺材七口"。李云飞突然大笑："楚蛮子要唱诈降计！"话音未落，电台兵撞开木门："急电！日军混成旅团正向青龙峡急行军！"
午时的太阳像淬火的钢锭悬在头顶。卫国趴在引水渠里，缴获的九七式狙击镜中，三百米外日军骑兵正用马刀砍杀逃难百姓。他屏住呼吸扣动扳机，6.5mm子弹穿过骑兵咽喉，将后方举着军旗的曹长一同钉在树上。
"漂亮！"大和尚从渠底钻出，这个原中央军机枪手如今背着自制炸药包："卫兄弟，看老衲给你放个焰火！"他点燃导火索，黑铁塔般的身躯竟灵活地滚到装甲车底盘下。震天巨响中，九西式装甲车像玩具般被掀翻，着火的柴油把鬼子兵烧成火球。
春妮突然拽卫国衣角："看河面！"浑浊的汾河水里，十几具穿晋绥军制服的浮尸正顺流而下。卫国用刺刀勾起一具，尸体手腕上的黑龙刺青与锁骨处的枪眼形成诡异对照——都是7.7mm友坂步枪的贯穿伤！
"是鬼子特务假扮晋绥军！"他刚喊出口，对岸突然响起捷克式轻机枪的点射。三个穿八路军军装的人影正在玉米地里狂奔，身后追着二十多个戴德式钢盔的国军。子弹将玉米秆拦腰切断时，卫国看清逃跑者臂章——是真正的总部侦察员！
"救人！"李云飞带着突击队跃出掩体。卫国却端起狙击枪瞄准国军机枪手，现代狙击技巧让他预判出提前量。枪响瞬间，二百米外的国军应声倒地，其钢盔滚落时露出里面的日军九零式护额！
混乱持续到申时。清理战场时，春妮在弹坑里发现半张烧焦的《朝日新闻》，昭和13年3月17日的日期下方，模糊可见"大本营特别课"字样。卫国用刺刀挑开焦糊处，露出张太原城防地图——所有标注竟是用中文写的！
"妈的，内鬼在二战区长官部！"赵政委吐出口血痰。突然，西南方传来闷雷般的炮声，李云飞摸出怀表看了眼："楚云飞动手了！"众人望向青龙峡方向，只见滚滚浓烟正腾空而起。
暮色降临时，骑兵通讯员带回更惊人的消息：楚云飞部炸毁青龙峡浮桥后，竟用二十门晋造山炮轰击日军辎重队。电文最后附着句奇怪的话："阎长官问赵君可记得民国十年浦口码头？"
赵政委闻言突然踉跄两步，从贴胸口袋掏出枚生锈的子弹壳。卫国眼尖地发现壳底刻着"金陵兵工厂1921"——这分明是北伐时代的遗物！但没等询问，电台兵又冲进来："总部急令！所有连级以上干部立即...咦？"
电文纸在众人手中传阅，每看一行就多出几分凝重。这竟是份阵亡名单：总部警卫连在转移途中遭遇空袭，牺牲者名单第三个就是...春妮的哥哥周铁柱！少女夺过电文就要往外冲，被卫国拦腰抱住时，她一口咬在他手腕上，鲜血顺着两人紧贴的皮肤滴在电文上，将"周铁柱"三字染得通红。
子夜的地窖里，油灯将人影投在渗水的墙上。卫国正用缴获的日军纱布给春妮包扎，少女突然抓住他手腕："你知道磺胺的分子式吗？"没等他反应，又自顾自说道："我哥说...教会医院的大夫都戴金丝眼镜..."
"我眼镜在淞沪会战时就碎了。"卫国摘下缠着胶布的眼镜框，现代人的应变能力让他立刻转移话题："看这个！"他从裤袋摸出半块压缩饼干，包装纸上印着"昭和十二年制"——这是从鬼子特务身上搜出的单兵口粮。
李云飞突然踹门而入，浑身散发着硝烟与血腥味："整队！总部命令我们接应黄崖洞运输队！"他甩下个沾血的皮包，里面装着十二张特别通行证，每张都盖着二战区长官部的关防大印。卫国捡起张对着灯细看，水印里隐约可见"大阪造纸"的日文暗记。
"天亮前必须穿过封锁线！"赵政委咳嗽着展开地图，铅笔尖停在标着"十八盘"的险要处。卫国却盯着地图边缘的茶渍——这分明与楚云飞密信是同种茶叶！他刚要开口，春妮突然拔枪对准窗外："谁？"
"是我！"大和尚拎着日式军用水壶跌进来，"缴获的清酒，给兄弟们..."话没说完，卫国己经抢过水壶闻了闻："不对！这是乙醚气味！"现代化学知识让他寒毛倒竖——鬼子在酒里掺了麻醉剂！
寅时的月光被乌云吞没。突击队摸黑行进时，前方侦察兵突然学起布谷鸟叫。卫国趴在山梁上望去，只见峡谷里停着二十多辆蒙着苫布的卡车，穿晋绥军制服的人正往车底安装方形物体——那轮廓分明是九三式反坦克地雷！
"准备战斗！"李云飞刚举起驳壳枪，卫国却按住他："看车头！"领头的卡车引擎盖上，用白漆画着古怪的符咒。赵政委倒吸冷气："这是黑龙会的祭车仪式...他们要运的不是普通物资！"
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时，战斗在峡谷里爆发。卫国用狙击枪打爆卡车轮胎，失控的车辆撞上山崖，苫布掀开刹那露出成箱的陶瓷容器——每个都贴着骷髅标志！春妮的匕首挑开木箱，滚出的试管里装着墨绿色液体，标签上"波字第1850"的编号让赵政委面色大变："是鼠疫菌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