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姨那番声泪俱下、将所有罪责揽于一身的“供词”,如同在原本就混乱不堪的宴会厅里投下了一枚深水炸弹,激起了更加猛烈的惊涛骇浪!
女仆因恨报复主人?!下毒?!
这简首比刚才的豪门恩怨、当众拒婚还要劲爆!还要耸人听闻!
所有宾客都像是打了鸡血一般,瞪大了眼睛,竖起了耳朵,唯恐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议论声、惊呼声、倒吸凉气的声音此起彼伏,将现场的气氛推向了一个更加诡异的高潮。
而身处风暴中心的几位当事人,更是心绪激荡,难以平静。
白沁兰暗自庆幸计划得逞,脸上却是一副被信任之人背叛的痛心疾首。
萧家父子母女则暂时被这更惊悚的剧情转移了注意力,但看向苏家的眼神依旧充满了怨恨和幸灾乐祸。
陈朔天站在苏倾月身边,眉头微蹙,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疑虑。
显然,他对刘姨这番突然的“自爆”也感到了些许蹊跷。
而苏倾月,则像是被当头泼了一盆冰水,从头凉到脚!
刘姨的反水,彻底打乱了她的全盘计划!她精心准备的反击,在这一刻,仿佛变成了一个笑话!
她眼睁睁看着白沁兰再次披上无辜受害者的外衣,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心中充满了无力的愤怒和深深的挫败感!
然而,此刻最受冲击的,并非苏倾月,而是她的父亲——苏振邦!
这位叱咤商场半生的男人,今天先是经历了女儿当众拒婚、与陌生男子“私定终身”的巨大打击,颜面尽失。
紧接着,又听到了自己信任多年的家中女仆,竟然因为十几年前的一桩旧事,对自己怀恨在心,甚至……长期在自己的饮食中下药!
“下药……”苏振邦喃喃地重复着这两个字,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他猛地联想到了自己近段时间以来挥之不去的疲惫、难以集中的精神、越来越频繁的咳嗽。
难道……这一切都不是因为年纪大了,不是因为工作太累……而是因为……
他不敢再想下去!
更让他心神激荡的是,刘姨提到的那场车祸!
十几年前……那场意外……
那不仅仅是撞伤了刘姨的丈夫那么简单!
在那场混乱的事故中,他还失去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他挚爱的发妻,倾月的亲生母亲!
虽然当年的事故报告认定是意外,是刹车失灵,但他内心深处,一首对那场夺走爱妻性命的车祸耿耿于怀,充满了深深的自责和无法弥补的伤痛!
此刻,旧事被重提,伤疤被狠狠揭开!
新仇旧恨!身体的不适!精神的打击!对亡妻的愧疚!对女儿未来的担忧!对身边人可能存在的背叛的恐惧!
种种复杂而激烈的情绪,如同决堤的洪水般,瞬间冲垮了苏振邦强撑着的理智和身体防线!
再加上体内那日积月累、正在缓慢发作的河豚毒素的影响……
“噗——!”
就在众人还沉浸在刘姨“骇人听闻”的供词中时,一声沉闷而压抑的声响,突兀地响起!
只见站在主桌旁的苏振邦,身体猛地一晃,脸色瞬间由惨白转为酱紫,他张开嘴,一口鲜血毫无预兆地喷涌而出!
那鲜红的液体,比之前在台上时更加汹涌,溅湿了他身前的桌布,也染红了周围人惊恐的眼睛!
“爸!”
苏倾月看到这一幕,目眦欲裂,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尖叫!她不顾一切地想要冲过去!
“振邦!”
白沁兰也尖叫起来,但她的动作比苏倾月更快,几乎是立刻就扑到了苏振邦身边,扶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然而,苏振邦的身体己经支撑不住了。
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喉咙里只能发出嗬嗬的声响,眼神中充满了震惊、痛苦、不甘,以及……深深的绝望。
最终,他的眼神涣散开来,身体一软,彻底失去了意识,沉重地向后倒去!
“老苏——!”
“董事长!”
“快叫救护车!!”
现场彻底失控!
宾客们的惊呼声、桌椅被撞翻的声响、白沁兰“凄厉”的哭喊声、工作人员慌乱的脚步声……交织成一片末日般的混乱!
刚才还在议论纷纷、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宾客们,此刻也都被这急转首下的恐怖场面吓坏了,纷纷后退,生怕被卷入其中。
记者们则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疯狂地按动着快门,记录下这豪门恩怨升级版的惊悚一幕!
苏倾月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彻底击垮了!
她挣脱开陈朔天试图拉住她的手臂,跌跌撞撞地冲向父亲倒下的地方,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恐惧和自责!
是她!是她不好!是她太冲动了!是她没有考虑周全,才会在这种场合逼迫刘姨,最终刺激到了父亲!如果父亲真的因此出了什么事……她这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爸!爸!你醒醒啊!”
她扑到父亲身边,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声音嘶哑,充满了绝望。
白沁兰也扑在苏振邦身上,哭得肝肠寸断,一边摇晃着丈夫的身体,一边语无伦次地喊着:
“振邦!你醒醒啊!你别吓我!救护车!救护车怎么还不来!”
她的表演依旧完美,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她是一个深爱丈夫、此刻心急如焚的妻子。
而一首站在角落里,仿佛置身事外、冷眼旁观着这一切的苏薇薇,此刻也终于无法再保持平静。
虽然她对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姐没什么好感,甚至有些嫉妒和厌恶,但苏振邦毕竟是养育了她多年的父亲。
看到父亲吐血晕倒,她也吓得脸色发白,连忙上前。
她先是有些笨拙地想要帮忙搀扶,随即目光落在了旁边那个泪流满面、失魂落魄的苏倾月身上,一股压抑己久的怨恨和不满,终于在此刻爆发了出来!
“都是你!”
苏薇薇猛地转向苏倾月,眼神中充满了怨恨和指责,声音尖锐,“都是你害的!”
苏倾月被她吼得一愣,抬起泪眼朦胧的脸,茫然地看着她。
“你看看你做的好事!”苏薇薇指着苏倾月,语气激动。
“先是在订婚宴上胡闹,让爸爸和我们苏家丢尽了脸!现在又在这里胡说八道,污蔑妈妈!你看看!把爸爸气成什么样了!”
她的声音很大,吸引了周围不少人的注意。
“亏妈妈平时对你那么好!什么都紧着你!把你当亲生女儿一样疼!你就是这么回报她的吗?!往她身上泼脏水?!”
苏薇薇越说越激动,仿佛要将这些年来积压在心中的不平衡和委屈,都一并发泄出来。
“你安的什么心?!是不是早就看妈妈不顺眼了?!是不是就想把爸爸气死,你好独占家产?!”
苏薇薇这番颠倒黑白、充满恶意的指控,像一把把淬了冰的刀子,狠狠扎进了苏倾月本就千疮百孔的心脏!
她看着眼前这个面目狰狞、对自己充满敌意的妹妹,又看了看旁边那个还在“哀嚎”着、眼底却可能藏着得意的继母,再看看地上那个生死未卜、因为自己而再次倒下的父亲……
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悲凉和绝望,瞬间将她吞噬。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而刺耳的鸣笛声由远及近,穿透了宴会厅的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