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素素一觉睡到申时一刻。
还是因为饿醒的。
身旁的人大概走了许久，手摸过去，锦被里头冰凉顺滑，一点热乎气也没有。
起身穿戴齐整，随意束了把头发，开门唤问小丫鬟：“有吃的没？”
丫鬟奉命在外候了许久，行礼道：“有的，王爷出府前命奴婢们早早备下了膳食，这就去热了端来。”
“诶，他什么时候走的？”
林素素叫住她。
“回姑娘，王爷走的早，莫约巳时初的样子。”
林素素浑身上下打了个哆嗦，拢了拢衣襟缩进屋。
年轻就是好啊。
折腾了大半夜，这么早就起来了，顶得住吗。
下意识又想到他昨夜情深难抑的模样，耳垂发热，嘴角压着仍能看见上扬的弧度。
不一会儿饭菜便送进了屋，林素素少见的开了胃，吃了好些肉食汤羹。
她只有一个念头。
消耗的狠了，她要补补，大补！
…
陈子骁回来时夜己经深了，林素素穿着轻薄的素衣，靠在偏殿的矮榻上犯困。
微醺的夏风从窗子吹进来，撩起朦胧的帷幔，丽人姿态慵懒妩媚，恍恍惚惚，若如梦影。
陈子骁站在帷幔后看了一会儿，当这个想法在脑中冒出，他下意识迈出一步，拨开帷幔，几乎将这幅美好的画卷看穿。
最近实在是发生的太多，那一瞬间的念头让他没由来的恐惧。
林素素听见动静，略微昂首，眼睫掀动，眉目如画。
“嗯？怎么了？怎么这样看着我？”
陈子骁弱弱一笑，“没有。”
“我的王妃太美，美到我不敢惊醒。”
林素素白了他一眼，模样生动极了。
“这哄女人的功夫你上哪儿进修的？一股子油味。”
陈子骁听不懂，但他还是笑了。
这样生动鲜艳的林素素，怎么会是泡影。
不会的。
他会牢牢的握紧她。
等此间事平，他便会永远守在她身边。
他走上前，脱了身上灰扑扑的外袍，坐在林素素身侧，“晚上用过饭了？可合胃口？”
“晚上没吃呢。”林素素摇头，语气娇娇的，一股子撒娇味。“都怪你午膳备的太丰盛，我一不小心吃多了，到现在还没消化呢。”
素白的手在微微凸起的小腹上拍了拍，像是展示成果。
陈子骁也伸手过去，本能的摸了摸。
这个动作除了亲昵之外，还有些……暧昧。
不是平常的暧昧，是一种藕断丝连，密不可分的暧昧。
他的手一顿，笑意在眸子里泛出水光，眼睛亮亮的。
“真是圆鼓鼓的，你说，这里会不会己经有了一个小娃娃？”
林素素一顿，表情僵在脸上，不知该笑该怒。
小娃娃？
说实话，她还没有想过当妈妈这个问题。
她甚至有些害怕，真当了妈妈会管不好小孩。
而且，这个猜想大概不成立。
因为先前在边城这种苦寒之地待了许久，练功强度也慢慢增加，导致她癸水不调，几个月都不来一次。
虽然她是医者，但总是会下意识的认为这是小事，不来还省得麻烦，自然也没有重视过。
“啪！”
拍掉陈子骁的手，否定道：“这里没有小娃娃，只有鸡虾鱼肉鸭子汤！”
陈子骁继续笑眯眯的，温柔中带了点腹黑的道：“我努努力，就会有了……”
林素素脸上一囧，揪紧自己的衣襟：“你还是人吗？才睡了两个时辰，又来……”
“昨夜弄伤了，还疼着呢！”
说完哼了声，撇过脸去，生气呢。
“啊？”陈子骁急了，更要解开。“上药了吗？快叫我看看？”
折腾了半晌，丫鬟送了饭菜进来，两个人才合拢衣衫，坐到饭桌前。
林素素是不吃了，好歹陪着陈子骁用一些。
“荣娘和李太医一并被看押，你有什么打算吗？”
林素素早有安排：“先押着吧，与其把人杀了解恨，不如留下来赎罪。毕竟王权之下，小人物都没有否决权。”
“嗯，好。”
“宫中的消息己经封锁，但难保有泄露，各州城的城防还安然守在原地，我们也要加紧走下一步棋了，迟则生变。”
“青州和边城，我们先平哪边？”
陈子骁问林素素。
其实他自己也有决断，但是林素素在跟前，他总是要先过问一下她。
一来是尊重她的所有意愿。
二来，她的每一步棋都精妙的像是预知了后事。
譬如她计谋假死进宫，挟持陈王，谋逆登基，这样的险棋她都毅然决然的走了。
明明前有青州周军，后有隆川勇士，她却笃定这些人能为她所用。
即便不是为她所用，也会在顺应天时的情况下，迎合着她的计划。
出兵去打青州时候，她便写了封信送往隆川。
信的内容他见过，林素素请隆川族佯攻边城，使陈王派兵前往，从而牵制陈王在京的军事力量。
看似一计，实则有计中计。
陈王派谢尤出兵抵御隆川的骚扰，却没有令谢尤用他自己的兵。
若谢尤带自己的兵出征，那么陈王的兵依旧驻守京城，青州那边若是来信求援，陈王没有动作，岂不是寒了将士们的心？
所以他命谢尤带自己的军队去了了边城，留在京城的兵便成了谢尤的兵。
谢尤不在，又无兵符，连陈王都不能轻易调动。
这样一来，不派兵支援青州，也就有情可原。
计谋弯弯绕绕，却好像尽在她掌中，被林素素赌了个全胜。
或是，被她算了个透彻。
“去边城。”
林素素淡定道。
“再平一次边城的战火，众人便会想起你上一次立过的功。”
“眼下朝臣不能接纳新君，你又不能对老臣行霸道之事，只能以理动情。”
“做官的意义就是为民请命，百姓安泰了，众人的嫌隙自然便解。”
这样的道理陈子骁岂能不懂。
他垂下眼睫吃了口菜，把眼中的情绪藏在暗中。
和他想的一样，林素素选的是边城。
也就是说，她对青州那边的信任，和隆川族有的一比。
究竟是为什么呢？
周允然难道真的甘愿停战，干等着她的回应吗？
“嗯？怎么不说话了？”林素素给他夹肉。
“便如你所说，我们尽早整顿，前往边城。”
林素素点了点头，继续给他夹菜。
陈子骁却突然放下了筷子。
“嗯？”林素素以为他吃饱了。
“手疼，你喂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