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宇看着吴敌手那副恨不得钻地缝的表情,又低头看了看自己那两条“引人注目”的腿,无奈地叹了口气,端起那碗还冒着热气的苦药,一饮而尽。
嗯,药很苦。
但比起此刻这令人窒息的尴尬,好像……也没那么难以下咽了。
这都叫什么事儿啊!秦大将军内心哀嚎,这北狄还没打服呢,大腿根就先给他整了个大活!这仗打的,也太费裤子和脸皮了!
很快,大军开拔,一路奔波。
十日后,一队人马,如同破开雪幕的利箭,出现在关门前。
圣旨前几日就到了。
所以,城门前早就有人迎接了。
一员身材魁梧、面庞刻满风霜、身披玄铁重甲的将领按刀而立,正是雁回关副将夏侯渊。他身后数十名亲兵肃立如林,风雪中纹丝不动。
当夏侯渊的目光扫过秦宇,最终落在吴敌手身上时,那刚毅的脸上,瞬间绽开了激动与敬重的笑容。
“吴帅!”夏侯渊声音洪亮,带着久别重逢的喜悦,他大步上前,竟无视了秦宇,先向吴敌手抱拳深深一躬,“一别数载,您老风采更胜当年!末将夏侯渊,恭迎吴帅回关!” 这一礼,发自肺腑,是对老长官、老战友最深的敬意。
吴敌手哈哈大笑,翻身下马,快步上前,一把扶住夏侯渊的手臂,用力拍打着对方冰冷的肩甲:“好你个夏侯渊!还是这般虎背熊腰!老夫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你这大礼!快起来!” 他眼中满是欣慰,看着这位昔日帐下勇将,仿佛看到了自己当年驰骋北疆的影子。“这些年,守关辛苦!李老虎没少骂你吧?”
“嘿嘿,”夏侯渊挠了挠头,露出憨厚的笑容,“李帅骂得对,骂得狠,末将才能长进!” 他这才转向秦宇,抱拳正色道:“末将夏侯渊,参见平狄大将军!奉李帅之命,恭迎大将军及诸位将军入关!风雪急寒,请随末将来!”
秦宇微笑颔首:“有劳夏侯将军。” 看着夏侯渊对吴敌手那份发自内心的亲近,这让他对接下来的工作多了几分信心。
一行人策马入关。关内肃杀之气更浓,但是街道上百姓走路不慌不急,看到秦宇等人,并不惊慌。
这说明当地军队纪律严明,并没有将士骚扰百姓的事情发生。
一路来到守备府邸前,就见一人,身高八尺,肩宽背厚,虽年逾五旬,却站得如标枪般笔首,古铜色的脸膛如同刀削斧劈,一双虎目开阖间精光西射,正是威震北疆的“铁壁”李广!
李广身侧,站着一位与他面容有六七分相似、同样高大健硕、眼神锐利如刀的年轻将领,正是其子李虎。当李虎的目光越过父亲看向秦宇,“秦兄,真的是你?”
“放肆!” 李广一脚踹在李虎屁股上,笑骂道:“没规矩的东西!什么秦兄!这是陛下钦封的平狄大将军!还不快行礼!”
“哈哈,李帅言重了!” 秦宇朗声一笑,利落地翻身下马,“我与李虎兄乃是旧识,武举场上也曾并肩切磋,情谊匪浅。,唤一声秦兄,无妨。”
李广闻言,再次放声大笑:“哈哈哈!好!大将军果然豪爽!是老夫拘泥了!” 他目光转向秦宇身旁的吴敌手,大步上前,张开双臂就是一个熊抱:“老吴!你个老东西!可算把你盼回来了!这破关没你在,老子喝酒都少个对手!” 那亲热劲儿,仿佛昨日才分别。
吴敌手笑骂道:“李老虎!你轻点!老子这把老骨头还想留着多砍几个狄狗呢!” 两人松开,互相打量着对方鬓角的白霜和脸上的风霜刻痕,眼中都流露出惺惺相惜的感慨。
李广再次看向秦宇,目光如同实质,带着沙场老将特有的锐利和一丝对年轻统帅本能的疑虑,但语气还算客气:“秦大将军,果然英雄出少年!帝京挫拓跋,干得漂亮!老夫李广,恭候大驾!” 他伸出手,那手掌宽厚粗糙,布满老茧。
秦宇上前一步,不卑不亢地握住李广的手:“李帅威名,如雷贯耳。晚辈秦宇,” 他感受到李广手上传来的巨力和试探,体内气息自然流转,稳如磐石。
李广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是赞赏:“好!手上功夫不弱!根基扎实!” 他目光扫过吴战事,更是眼睛一亮:“战事小子!几年不见,更壮实了!好!好!” 吴战事咧嘴一笑,抱拳瓮声道:“李叔!” 称呼亲切,显见关系匪浅。
众人寒暄着进入温暖的大堂。李虎终于找到机会,快步走到秦宇身边,“秦秦……大将军!真没想到会是你!太好了!有你在,这下看那些狄狗还怎么嚣张”
秦宇也笑着拍了拍李虎结实的臂膀,低声道:“李虎兄,别来无恙。北疆风刀霜剑,更见英武了!“
简单的寒暄过后,李广脸上的笑容收敛,取而代之的是北疆统帅特有的凝重。他大步走到厅堂中央那巨大的沙盘前,李虎、夏侯渊紧随其后。秦宇、吴敌手、吴战事也围拢过来,目光聚焦在那代表千里北疆的微缩山河之上。
李虎率先开口,面色凝重:“大将军,吴帅,月余前,北狄左贤王麾下大将拓跋和亲率八万铁骑,气势汹汹叩关而来!狄兵攻势如潮,昼夜不息!”他眼中闪过一丝心有余悸,“我军依托雄关险隘,浴血奋战半月,折损狄兵当在一万五千之数!”
他顿了顿,手指沿着沙盘向北移动,带着一丝不解:“然而,就在狄兵攻势最盛、我军也感压力倍增之际,拓跋和竟突然下令,五万主力大军拔营而起,仓促向北撤退!其状……非比寻常!我军斥候冒死尾随探查,回报其主力确系一路向北,首扑王庭方向而去,行色匆匆,似后方老巢……出了大变故!”
“其后,”李虎的手指移回雁回关外约三百里处的一个标记点,“剩余约一万五千狄兵,后撤至此扎营。”他的声音带上了压抑的怒火,“这半月来,狄虏换了路数!不再强攻,而是如同跗骨之蛆,不断派出小股精锐骑兵,少则数十,多则数百,不分昼夜,轮番袭扰我关外各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