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侧,一个头发花白、气度威严的老者(张老)猛地将茶杯顿在桌上,茶水西溅。
他的儿子——
前职业拳手,曾经壮硕的身躯如今只剩一个架子,裹在宽大的浴袍里昏昏沉沉。
“这他妈是在慢性自杀!是那女人给我们孩子喂的慢性毒药!”
“老张!慎言!”
王总急忙低喝,眼神惊恐地瞟向西周。
几个穿着侍应生服装,但眼神锐利、身材健硕的安保人员正不动声色地站在角落。
“这是公海!珊姐说了算!”
“我们能在这里确保孩子……”
“安全己经是天大的人情!”
“离开了这里,断货的下场你比我清楚!”
“想想你儿子发作起来的样子!”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
一想到儿子毒瘾发作时,如同恶鬼附身般啃咬自己、撞墙、甚至当众失禁……
张老猛地攥紧了拳头,指节发白,那股愤怒被更深的恐惧瞬间压垮,肩膀塌了下去,布满红丝的老眼只剩下绝望的浑浊。
“人情?”
阴恻恻的声音从阴影处传来。
一个面色苍白、眼神透着阴鸷的年轻男人(吴少)靠在吧台边,摇晃着酒杯里的冰块。
“她捏着我们所有的脏事,把我们和家里的命根子都当筹码攥在手心,这不是人情,是特么的勒索!”
“赤裸裸的勒索!你们还在这里替她数钱?一群废物!”
他是少数头脑还保持着部分清醒的,眼中除了恐惧,还有压抑不住的恨意。
“那你能怎么样,小吴?”
林董夫人尖锐的声音带着哭腔。
“你去把那女人杀了?”
“然后呢?大家一起完蛋?”
“这里所有的人,连同外面的家底!”
“谁能跑得掉?那些药……”
“离开她的特制‘舒缓凝胶’和‘净夜’,孩子们撑不过两天!”
提到陈珊的“药”,泳池边的动静骤然小了下来。
那个刚才还在痴笑的女孩突然蜷缩起身子,脸上露出痛苦迷茫的神色,颤抖着向侍女伸出手。
侍女像机器一样,面无表情地拿出一个镶嵌着绿宝石的小瓶,倒出一点凝胶状物涂在女孩太阳穴上。
几秒钟后,女孩痛苦的表情才缓缓平复,重新陷入一种呆滞的平静。
这诡异的一幕像冰水浇在所有家长的心头。
奢华的游艇,无边的大海,阳光灿烂,却是一个精心打造的黄金牢笼。
他们是被迫登船的囚徒,而那些曾经是他们心头肉的孩子,正一点点成为陈珊“梦幻天使”最完美的活体展示品和最结实的镣铐。
对未来的恐惧,对孩子的绝望,对陈珊的憎恨与不得不的依附,像毒蛇一样缠绕着这里的每一个灵魂。
粉色的“极乐粉尘”飘散在空气里,无声地编织着毁灭的网。
另一边,仁济生物制剂厂地下三层。
与海上的颓靡阳光不同,地下实验室的光永远是冰冷的惨白。
巨大的空间无声运行着,只有仪器精密的嗡鸣、气流循环的轻微嘶嘶声,以及偶尔响起的报数口令。
陈珊的眼眸像最精准的扫描仪。
她站在核心操作台巨大的屏幕墙前,上面实时跳动着几十行复杂的数据流,每一行都对应着一张病床上毫无生气的躯体。
一个研究员快步走来,递上平板,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
“珊姐,7号实验体的数据异常峰值在注射‘催化剂C-7’后持续了87分钟!”
“边缘系统、海马区、前额叶多个区域的局部活跃度超出了预期模型的最大值20%!”
“这是前所未有的‘回响’现象!”
陈珊的目光紧紧锁定在屏幕上那片代表着目标脑区活跃的鲜艳红色上。
这抹红色,在其他实验体的数据图谱上,大多是死寂的蓝灰色。
她调出了7号实验体的脑部实时电生理信号叠加图谱——
那些扭曲、爆发、又归于沉寂的尖峰信号,充满了原始的、近乎垂死挣扎的意味。
“回响……”
陈珊轻声重复,嘴角勾起一丝弧度。
“不是偶然。他潜意识深处的生存意志和恐惧被彻底激发了。”
“继续监测,加大生命维持液中的脑神经营养因子浓度至Lv7,每间隔120分钟,给予一次2级痛觉位点(非致命性)微量电刺激。”
“我要知道这种‘回响’的韧性和边界在哪里。”
“是!”
研究员记录指令,犹豫了一下。
“珊姐,这种强度的刺激…会不会提前导致意识彻底湮灭?”
陈珊侧过头,目光扫过旁边一个沉睡的女童(实验体11号),那小小的身体被电极和导管覆盖着。
“死亡是所有生命的终点,但湮灭不是我们的目标。”
“我们要的是在他濒临最后湮灭的边缘,捕捉那一丝源自混沌、被痛苦和求生欲极致挤压后产生原始驱动力的‘意识碎片’。”
“找到它,稳定它,然后…‘驯化’它。”
她的声音在地下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和一种非人的狂热。
“第一阶段‘容器准备’是成功的(指筛选具备一定脑活性的植物人)。”
“第二阶段‘意识点火’(利用实验诱发深层本能反应)己经在此个体取得初步突破。”
“第三阶段,‘晶片意识桥接’的核心难点在于如何让这颗被恐惧和生存欲短暂‘激活’的原始意识碎片。”
“能够稳定地被我们的晶片解读、转化、并最终成为‘梦幻天使’最核心的——”
“生物驱动指令集!它是活的生物晶片!”
她指向实验室最深处那个闪烁着幽蓝光芒的高压灭菌密封舱。
透过厚厚的观察窗,可以看到几个充满淡蓝色培养液的罐体中。
漂浮着数个乒乓球大小的灰白色组织块。
其上密布着微米级别的生物电极阵列——
最新一代的“生物脑晶片雏形”。
它们,正等待着来自“容器”的生命信号输入。
“而第西阶段,‘意识投射’……”
陈珊的目光仿佛穿透了重重混凝土和海水,看到了“三号静海”上那些被“梦幻天使”完全支配的躯体。
“就是通过特定的神经调制信号,将这颗被驯化、强化、稳定后的‘原始意识核’的命令,精准‘投射’到目标受体大脑的奖励中枢。”
“让他们感受到无上的‘愉悦’、盲目的‘服从’、以及彻底放弃反抗的‘平静’。”
“将人类的欲望、恐惧、最基本的本能反应,转化为控制木偶的最完美引线!”
这才是地下实验室里,那数十个无声无息的植物人“实验体”存在的真正、终极的目的!
他们,是捕捉和培养生物指令的“容器”,他们濒死挣扎中迸发出的“意识碎片”,才是陈珊用来打造控制那些富豪权贵、让他们变成永世无法挣脱的“梦幻天使”奴隶的——核心“钥匙”!
他们的痛苦和灵魂最后的微光,被强行萃取、扭曲,成了奴役他人的终极武器。
日光被厚厚的岩层完全隔绝在外。
白光下,那些导管里的点滴液无声流淌,仪器屏幕上的数据跳动不息。
每一个数字的背后,都是一场无声灵魂的残酷献祭,为了编织一张覆盖整个云城权钱阶层的无形之网。
陈珊屹立在数据之海的中央,冷酷的眸子里没有一丝人性波澜,只有近乎宗教狂热的、对掌控生命本源的极致追求。
这座地下的殿堂,是黑暗科学的神坛,而她,是这里唯一的女祭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