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婆婆。” 沈楚乔声音发颤,快步上前。
刘婆婆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惊讶,颤抖着伸出手:“请问这位小姐是?”
沈楚乔拉着刘婆婆的手说:“我是沈楚乔,沈府的小乔啊,您还记得吗?我母亲是崔文璎”
刘婆婆听闻满脸惊讶,颤巍巍的说:“小姐?真的是小姐?” 她上下打量着沈楚乔,老泪纵横,“老奴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您了……”
两人相拥而泣,许久,沈楚乔才平复心情,帮刘婆婆擦拭眼泪:“婆婆,这些年您受苦了。”
刘婆婆拉着她的手,往屋里让:“不苦不苦,能再见到小姐就好。快进屋,屋里暖和些。”
屋内简陋至极,一张破旧的木床,一个缺了口的陶罐。沈楚乔强忍着心酸,坐下后问道:“婆婆,我这次来,是有些事想问问您。您还记得我母亲吗?”
刘婆婆神色一黯,点头道:“当然记得,夫人是个大好人。小姐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沈楚乔握紧了刘婆婆的手:“婆婆,我最近在查一些事,发现很多线索都和过去有关。我听说,母亲生前经常有个人来诊脉和看病是吗?”
刘婆婆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慌乱地摇头:“小姐,老奴…… 老奴不知道,您别问了……”
“婆婆,求您告诉我吧!” 沈楚乔声音哽咽,“这对我很重要,关乎我沈家的清白,也关乎母亲的死因!”
刘婆婆沉默许久,最终叹了口气,眼中满是恐惧与悲伤:“小姐有所不知,您母亲原于那与李氏,就是也就是你说的那个小医女是在街上认识的,当时你母亲突发急症,那医女李氏就给她看诊开药,一来二去,就熟络起来,后来得知她夫君也在太医院当差,而她则辞了太医院的差事,在坊间开了个小药铺,为照顾她生意,经常差人让她到府上看病。当年李娘子有一晚着急到咱们沈府,与你娘聊了很久,之后就再没来过,后来就听说暴毙了,想来……” 她猛地捂住嘴,惊恐地望着院外闪过的黑影。
沈楚乔浑身发冷,想起母亲临终前攥着的半块玉佩,内侧刻着的太医院徽记。她起身时打翻了桌上的粗瓷碗,瓷片碎裂声惊飞了檐下的麻雀。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她望着天际翻涌的乌云,突然明白这场棋局,远比她想象的更可怕。
当陆墨尧的身影出现在垂花门外时,沈楚乔正将母亲的遗物重新锁进檀木匣。他的衣袍沾满泥土,眼神却异常明亮:“楚乔,我查到了一些……”
“不必说了,我己托卿儿告诉你我的决定了,我沈楚乔与你陆墨尧从此相忘于江湖。” 她背对着他,想到刘婆婆的话,沈楚乔大概猜到了,李氏一定是想借助父亲尚书身份把自己看到的事说出去,所以那晚才来到府上将情况告诉了母亲,谁料想给沈府带来杀身之祸,父母之仇不可不报,想到这些她无心在与陆墨尧计较那许多。
暮色渐浓,沈府的灯笼次第亮起。陆墨尧望着她决绝的背影,突然想起成亲那日,她也是这样站在红烛下,眼含笑意地为他系上同心结。而如今,横亘在他们之间的,不仅是法理与私情,更是两代人的血海深仇。
连日奔波查案,沈楚乔终究是累垮了。她蜷缩在床榻上,听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只觉浑身发冷,意识也渐渐模糊。朦胧间,似有温柔的手为她掖紧被角,熟悉的龙涎香萦绕在鼻尖,她费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宇文轩满是担忧的面容。
“小乔,别再硬撑了。” 宇文轩轻声说道,语气里满是心疼。他端起药碗,用汤匙轻轻搅动,待药温适中,才耐心地一勺一勺喂她,“这是太医院新研制的方子,加了天山雪莲,最是滋补,快些好起来吧。”
沈楚乔就着他的手喝下药汁,苦涩在舌尖蔓延,却不及心中滋味复杂。她望着宇文轩,轻声问道:“为何对我这般好?”
宇文轩动作一顿,目光温柔而深邃:“你我相识己久,见你受苦,我又怎能袖手旁观?还记得幼时,你在御花园迷路,哭得小脸脏兮兮,是我带你找到皇后娘娘。那时便想着,日后定要护你周全。”
沈楚乔微微一怔,那段记忆早己模糊,却不想宇文轩一首记得。她垂下眼眸,低声道:“可我沈家如今……”
“莫要再说这些。” 宇文轩打断她的话,“过去的事己无法改变,重要的是当下。” 他放下药碗,拿起帕子轻轻擦拭她嘴角的药渍,“宫里最近倒是发生了不少趣事。前些日子,御膳房新来了个小厨子,自称擅长做江南糕点,非要给太后献艺。结果蒸出来的桂花糕不成形,倒是把蒸笼弄塌了,惹得太后又好气又好笑。”
沈楚乔忍不住轻笑出声,却见宇文轩眼神微微闪烁,似在思索着什么。“不过这御膳房啊,门道可多着呢。” 他继续说道,“就说食材采购,表面上是按规矩采买,可私下里,有些珍贵药材的流向,怕是只有宫中的贵人知道……” 他突然住了口,像是意识到自己说多了,“罢了,都是些陈年旧事,提起来倒坏了兴致。”
沈楚乔心中一动,这不正与她所查之事有所关联?她刚欲追问,宇文轩却己转移话题:“对了,太后养的那只波斯猫生了小猫,模样可爱极了。等你病好了,我讨一只来给你,也好解解闷。”
在宇文轩的悉心照料下,沈楚乔的病情渐渐好转。她开始跟着宇文轩学习打理生意,绸缎庄的账目在她手中渐渐清晰,香料铺子的客源也日益增多,生意打理得井井有条。
这日午后,沈楚乔特意将雅阁布置成宇文轩喜爱的清雅风格,案头摆着他最爱的汝窑茶具,还焚上了他钟情的龙脑香。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案几上,她身着一袭宇文轩曾赞过颜色的淡青色襦裙,望着杯中沉浮的茶叶,状似不经意道:“前日听布庄掌柜说,西域运来的云锦竟与五年前的纹样一般无二,当真是巧。” 她抬眼观察宇文轩的神色,指尖无意识着杯沿,“我记得父亲在世时,家中也有一匹相似的云锦,说是宫中贵人所赐,后来……” 话音戛然而止,只留意味深长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