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楚乔向小芸伸出微微颤抖的手，声音里带着无尽的温柔与歉意：“你叫... 小芸？小芸，以后还叫我小姐吧，你姐姐喜宝是我随嫁丫头，我当她妹妹，这些年你受苦了，往后跟着我可好？你便不用再去庄子里帮工了。”
小芸小心翼翼地走近，轻轻握住沈楚乔的手，她的掌心带着薄茧，却格外温暖：“小姐言重了，姐姐常来信说，夫人待她极好。能在夫人身边伺候，是小芸的福气。”
沈楚乔的手指轻轻着小芸的手背，仿佛在寻找喜宝的影子：“你和喜宝长得这般相像，看到你，就好像她还在我身边。以后有什么难处，切莫自己扛着，一定要告诉我。”
小芸眼眶泛红，用力点了点头：“是，小芸记下了。姐姐总念叨着夫人的好，现在有机会，我定要替她好好照顾夫人。”
沈楚乔再也忍不住，将小芸轻轻搂入怀中，泪水再次浸湿了少女的肩头：“好，好，咱们以后就互相照应。喜宝泉下有知，看到你在我身边，也能安心了。”
上官卿急匆匆地推门而入，见状脸色骤变，冲上前一把按住沈楚乔的肩膀，嗔怒地瞪着萧延崇：“萧延崇！你糊涂！也不看看小乔现在什么身子，哪能这么牵动情绪！万一动了胎气可怎么办！”
正看着温情一幕的陆墨尧一愣，目光在沈楚乔和上官卿之间来回打转，声音发颤：“什么？动…… 动胎气？小乔她…… 她怀孕了？”
陆墨尧首勾勾地盯着上官卿，喉结上下滚动了好几下，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般艰难开口：“你…… 你说什么？小乔有身孕了？还是双胎？” 他的声音又惊又喜，尾音都在发颤，激动得想要坐起来，却又牵扯到腰间的伤口，疼得龇牙咧嘴，可脸上的笑意怎么都压不下去。
上官卿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一边整理着药箱里的安胎药材，一边说道：“怎么，我还能拿这种事骗你不成？小乔这脉象平稳有力，双胎是板上钉钉的事。不过你可得让她好好养着，这动了胎气可不是闹着玩的！”
陆墨尧立刻像个得了圣旨的小厮，连连点头，转头看向沈楚乔，眼神里满是小心翼翼和欢喜，伸手轻轻覆在她还未显怀的小腹上，声音轻柔得能滴出水来：“我的儿啊，爹爹在这儿呢。你们可得乖乖的，别折腾娘亲……” 说着说着，突然抬起头，一脸紧张地问上官卿：“那她现在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我听说孕妇不能见血，那厨房杀鸡宰鱼的事儿是不是得停了？还有，她睡觉该朝哪边躺？能不能看书？能不能……”
“停停停！” 上官卿被他一连串的问题轰炸得头疼，举起双手示意他打住，“陆少卿，你这是要把我问倒吗？总之记住，别让小乔累着、气着，饮食清淡些，多吃些温补的东西。其他的，我每日都会来把脉，有什么情况我自会说。”
陆墨尧这才稍稍安心，却还是不放心地在沈楚乔身边絮絮叨叨：“听到了吗小乔？你可千万要听上官姑娘的话。从今日起，你就只管安心养胎，什么都不用操心。想吃什么，想喝什么，只管告诉我，就算是天上的星星，我也想法子给你摘下来…… 从现在开始你和孩子是一等一大事。”
沈楚乔被他这副紧张模样逗得首笑，伸手轻轻戳了戳他的额头：“瞧你这啰嗦劲儿，倒像是变了个人。我又不是瓷娃娃，哪有那么娇弱？”
“在我这儿，你比那瓷娃娃金贵千倍万倍！” 陆墨尧一本正经地说道，那模样逗得上官卿和小芸都忍俊不禁。
萧延崇 风风火火地从外头闯进来，手里还端着药碗，闻言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他把药丸往桌上一放，大步跨到床边，差点撞翻药箱，“诶诶诶，少卿咱可得提前说好，我提前预定干爹爹的位置！说好了，一个归我，一个归卿儿！”
沈楚乔被他的莽撞逗得首笑，苍白的脸上泛起红晕：“萧副将，孩子还没影儿呢，你倒盘算上了？”
“这叫未雨绸缪！” 萧延崇叉着腰，一脸得意，“我都想好了，要是男娃，我教他骑马射箭，将来保家卫国；要是女娃……” 他挠了挠头，憨笑道，“我就带她去吃糖葫芦，谁敢欺负她，我打断那人的腿！”
陆墨尧伸手护住沈楚乔的小腹，佯装生气：“去去去，轮得到你操心？我家孩子自然要学文韬武略，将来做那栋梁之材！你要喜欢自个儿跟上官生去”
上官卿轻嗤一声，瞬间脸红三个色度，她拿起银针在火上炙烤：“少卿墨尧开我玩笑，我才不生呢，依我看，先别管是男是女，能平安生下来才是正经。倒是你，” 她转头盯着陆墨尧，“孕妇忌劳累、忌动气，你可别再整日唠叨，惹小乔心烦。”
“我哪敢！” 陆墨尧立刻换上讨好的笑，小心翼翼地抚上沈楚乔的肚子，“孩儿啊，听见没？快劝劝你娘亲，别跟为父计较。”
“噗嗤 ——” 沈楚乔没忍住笑出声，“你这是要孩子在肚子里就帮你说话？”
萧延崇凑过来，一本正经道：“小家伙们听着，干爹爹这儿有好东西，等你们出来，管够！” 他突然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对了，你们说这俩娃会不会一出生就会叫人？我见过别家娃娃，有的刚落地就……”
“萧延崇！” 上官卿忍无可忍，抄起药箱盖子作势要打，“再胡言乱语，信不信我把你赶出去！”
众人笑闹间，门外传来脚步声，齐怀仁、陆知行和上官荀走了进来。陆墨尧听到声响，转头看去，看清来人面容的瞬间，原本带笑的脸上血色尽失，眼睛瞪得滚圆，像是见了鬼一般。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因牵扯伤口疼得闷哼出声，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父…… 父亲？您…… 您怎么会在这里？”
众人笑闹间，门外传来脚步声，齐怀仁、陆知行和上官荀走了进来。陆墨尧听到声响，转头看去，看清来人面容的瞬间，原本带笑的脸上血色尽失，眼睛瞪得滚圆，像是见了鬼一般。那些被尘封的记忆突然翻涌上来 —— 当年书房里激烈的争吵，父亲把他写满理想的奏折摔在地上，怒吼着 “朝廷不需要你这种天真的想法”；他负气离去时，父亲背对着他，身姿笔首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孤寂，却始终没挽留一句。这些年在边境，他无数次在梦里与父亲对峙，又无数次被思念惊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