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风带着青草味吹进校园时，香樟树枝条抽出了新芽。林小满抱着作业本路过车棚，看见江逾正跨在单车上调试链条，橙色护腕在晨光里晃了晃，惊飞了停在车篮里的白蝴蝶。
“早啊，笨蛋。”他抬头看见她，顺手把车篮里的油纸包塞给她，“巷口那家新开的桂花糕，排队半小时才买到。”热气透过油纸渗出来，混着他身上刚洗过校服的皂角香。
自从跨年夜后，校园里的流言像春风一样悄悄蔓延。有人看见江逾在晚自习后送她到小区门口，有人撞见他在食堂把碗里的糖醋排骨全夹给她，连隔壁班的女生都跑到林小满面前打听：“你和江逾是不是真的在一起了？”
林小满每次都红着脸摇头，心里却像揣了只扑腾的小鸟。她想起上周值日，江逾借口“检查卫生”留下来帮她擦窗户，两人踩在课桌凳上，他的呼吸轻轻拂过她耳畔，忽然低声说：“其实他们说得没错。”
单车铃声打断了回忆。江逾把书包甩到车篮里，拍了拍后座：“走了，再磨蹭该迟到了。”林小满犹豫了下，还是小心翼翼地坐上去，指尖轻轻抓住他校服后摆。
“抓紧了。”他脚下一蹬，单车滑进铺满阳光的校道。春风扬起她的发梢，吹得江逾的校服猎猎作响。路过香樟树下时，她看见去年刻字的歪脖子树抽出了嫩绿的叶子，树干上的名字被新叶遮得若隐若现。
“喂，”林小满忽然开口，“上周有人说看见你跟隔壁班班花说话。”
单车猛地晃了一下，江逾回头瞪她：“胡说什么？我是去问她借物理笔记！”他耳朵尖又开始泛红，“你哪听来的八卦？”
“就……随便问问。”林小满低头笑了，指尖蹭着他校服上的褶皱。其实她知道那是误会，只是想看看他紧张的样子——自从确认心意后，这个总是冷静自持的少年，越来越像个会脸红的笨蛋。
午休时，图书馆的老位置被阳光晒得暖洋洋。江逾趴在桌上睡觉，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的阴影。林小满偷偷拿出画笔，在草稿纸上画他的睡颜，却不小心把橡皮屑蹭到他手背上。
他猛地惊醒，抓住她的手腕：“干嘛呢？”
“没……没干嘛！”林小满想抽手，却被他握得更紧。他低头看见草稿纸上的画，嘴角慢慢扬起：“原来我在你眼里长这样？眼睛有这么大吗？”
画里的少年歪着头笑，手腕上还特意画了橙色护腕。林小满羞得想抢过纸，却被他举到高处：“不错啊，林小满，进步很大。”他忽然凑近，鼻尖几乎碰到她的额头，“不过……我觉得你本人比画里可爱。”
林小满的脸“唰”地红透了，正想反驳，就听见图书馆门口传来一阵喧哗。几个女生围在那里，对着手机屏幕指指点点，隐约能听见“江逾”“林小满”的字眼。
江逾皱了皱眉，起身走过去。林小满跟在他身后，看见女生们手机里赫然是张偷拍的照片——上周放学，江逾在车棚帮她调整单车坐垫，两人靠得很近，夕阳把影子拉得很长。照片配文是：“学霸情侣实锤？江逾疑似脱单！”
“哪来的照片？”江逾的声音冷了下来，眉头紧锁。
女生们吓得纷纷收起手机，支支吾吾说不清楚。林小满看着照片里两人的影子，心里有些发慌，怕这些流言会给他带来麻烦。
放学时，江逾推着单车在校门口等她。夕阳把他的影子投在地上，拉得瘦瘦长长。“别在意那些流言。”他把书包递给她，语气很平静，“清者自清。”
林小满点点头，却还是有些闷闷不乐。两人沉默地骑出校门，路过巷子口时，江逾忽然停下单车，从口袋里掏出颗糖：“给你，草莓味。”
糖纸在夕阳下闪着光，林小满接过糖，忽然听见他说：“其实……我早就想告诉所有人了。”
“告诉什么？”
江逾跨上单车，回头看她，眼睛亮得像落了星星：“告诉他们，那个总把练习册吹到我鞋上的笨蛋，现在是我女朋友了。”
春风“呼”地一下吹过巷口，卷起地上的落叶。林小满看着他单车后座扬起的校服角，忽然觉得心里的阴霾全被吹散了。她剥开糖纸把糖放进嘴里，草莓的甜味混着春风，一首甜到心尖上。
她跳上后座，这次不再犹豫地抱住他的腰：“江逾，你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
“说什么？”他故意装傻，脚下却加快了蹬车的速度。单车在夕阳里飞驰，把两人的笑声甩在身后。
“说我是你女朋友！”
“笨蛋，大声点，风太大听不见！”
春风裹挟着少年少女的笑闹声，飘向远方。香樟树上的新叶沙沙作响，像是在悄悄记录这个春天里，比糖果更甜的秘密。那些被风吹散的流言，在温暖的阳光下，早己变成了关于喜欢的、最温柔的注脚。
林小满靠在江逾背上，看着路边掠过的风景，忽然觉得，这个春天和以往任何一个都不一样。因为身边有了他，连吹过的风，都带着柠檬汽水和草莓糖的甜味。而他们的故事，就像这刚刚抽芽的香樟树，正在春风里，舒展成最动人的模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