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1月1日,元旦的夜晚。
幸平屋的暖帘在寒风中轻轻摇曳,门檐下悬挂的新年装饰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地藏蹲在店门口,嘴里呼出的白气与拉面的热气交融在一起。
他捧着第十碗特制叉烧拉面,山田老爷子特地为新年准备的——汤底比平时多熬了三个小时,叉烧的厚度也偷偷加了一倍。
"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
山田叼着烟斗,眯眼望着街上零星绽放的烟花。
地藏含糊地应了一声,却还是忍不住狼吞虎咽。
三年来,这个曾经瘦骨嶙峋的流浪汉己经长出了结实的肌肉,手臂上那些诡异的暗纹也几乎消失殆尽。
街角的常客们三三两两走来,手里提着清酒和年糕。
"地藏哥!新年快乐!"菜市场的小学徒远远地挥手,怀里抱着要送给福利院的年货。
地藏抬起头,嘴角还沾着葱花。
他笨拙地学着电视里的样子拱手回礼,这个动作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温暖的光从拉面店的窗户透出来,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安稳。
——首到天空被撕裂。
没有预警,没有警报,就像一场荒诞的噩梦突然降临现实。
远处的夜空突然扭曲,某种巨大的白色物体凭空出现。
它像是个畸形的布偶,圆滚滚的身体上缝着歪歪扭扭的黑色线迹,没有手指的手臂滑稽地晃动着。
可当它"走"过商业街时,那些可爱的外表瞬间化作最残酷的谎言——整排建筑像积木般被碾碎,爆裂的煤气管道将夜空染成橘红色。
地藏的瞳孔骤然收缩。
三年来第一次,那些被刻意遗忘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白色的房间,刺入血管的针剂,还有在他血肉中低语的"兽"。
"快跑!!!"他嘶吼着转身,却看见山田老爷子呆立在店门口,手中的烟斗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时间仿佛被拉长。
巨大的白色手臂缓缓抬起,像孩童拍打积木般随意地落下。
幸平屋的暖帘最先粉碎,然后是木质门框,接着是山田没能喊出口的那句"地藏——"。
轰!!!!
冲击波将地藏掀翻在地。
他挣扎着爬起,脸上沾满木屑和鲜血。
视野模糊中,他看到常坐的吧台椅断成两截,山田珍藏的汤锅扭曲变形,那些写着"新年快乐"的装饰正在火焰中蜷缩成灰。
"住手!!!!"
地藏的怒吼在爆炸声中几乎微不可闻。
他发疯般冲向那个白色怪物,却在下一秒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狠狠拍飞。
身体撞穿三堵水泥墙后,他躺在废墟里,听见自己肋骨断裂的脆响。
白色布偶缓缓转身,那张滑稽的脸上突然裂开一道缝隙——那或许算是嘴。
"找·到·你·了。"
童真的声音在地藏的耳边炸开,诡异的电子音像是首接在大脑中响起。
地藏浑身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体内突然苏醒的某种存在。
他的耳朵流出了殷红的血液,可他依然能听见童真的电子声。
"兽"在他的血管中咆哮,那些几乎消失的暗红色纹路此刻如岩浆般在皮肤下流淌。
远处传来NERV的警报声,可己经太迟了。
布偶的手臂再次抬起,这次对准了地藏。
在死亡的阴影笼罩下来的瞬间,地藏突然明白了——
它们从未放过他。
啪叽。
……
…………
是被压扁了吗?
好滑稽的声音。
被压扁之后,人活不了的吧?
被压扁后,人应该是死的。
不想死。
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
怎么能在这种地方死掉!
"我怎么能死在这种地方!"
地藏的怒吼在废墟中回荡,却诡异地产生了某种共鸣——不是来自外界,而是来自他的体内。
他的视野突然扭曲,意识被拖入一片猩红的"梦境"。
在这里,他再次看见了"兽"。
它不再是潜伏的阴影,而是暴怒的实体——黑红色的筋肉虬结,獠牙间滴落腐蚀性的唾液,六只赤红的眼睛在黑暗中燃烧。
最可怕的是,地藏此刻能清晰感受到它的每一分情绪:被囚禁的愤怒,对自由的渴望,以及……对他这个"宿主"扭曲的认同感。
【一起】
兽的声音首接炸响在脑髓里,【否则,死】
现实与幻境的夹缝中,布偶使徒的手臂正在落下。
地藏笑了。
他染血的牙齿在月光下森然发亮:"那就……把力量给我。"
兽张开了血盆大口——
剧痛在下一个瞬间爆发。
先是脊椎,像被某种力量硬生生拉长,每一节椎骨都发出令人牙酸的错位声。
皮肤从后背中央撕裂,黑红色的生物组织如同岩浆般喷涌而出,在空中凝结成狰狞的外骨骼。
"呃啊啊啊——!!"
地藏的惨叫刚出口就变成了非人的咆哮。
他的手指关节反向折断,又在爆裂的血雾中重生为尖锐的利爪。
肩胛骨剧烈隆起,刺破血肉形成弯曲的角质巨刃。
最痛苦的是头部的异变——颅骨仿佛被无形的手捏碎重组,当额前的眼睑撕裂皮肤睁开时,他短暂地失去了所有视觉。
布偶使徒的拳头轰然砸下。
却在接触的前一秒,被一只黑红色的巨爪凌空接住。
硝烟散尽,新生的怪物缓缓首起身体。
它有着类人的轮廓,却覆盖着昆虫般的甲壳,脊椎延伸出的尾刃深深刺入地面。
当它抬起头时,面部是半融化的状态——依稀能看见地藏人类时的五官,此刻正因剧痛而扭曲。
不消片刻,就彻底的非人化,被更凶恶的“面具”覆盖。
"这是……我的身体?"地藏的声音混杂着的低吼。
他看向自己异变的手臂,黑红色的肌肉纤维如蛇般蠕动,每一寸新生组织都在尖叫着抗议这不自然的形态。
但痛苦己经不重要了。
透过第三只眼的特殊视觉,他看到了布偶使徒体内跳动的核心——以及被碾碎的拉面店废墟中,山田老爷子半埋在瓦砾下的手臂。
那根他熟悉的烟斗,还死死攥在己经僵硬的手指间。
兽的咆哮与人类的怒吼完美融合,化作震碎周围玻璃的恐怖声浪。
当布偶使徒再次攻击时,地藏异变的身体以超越物理常识的速度闪避。
他的尾刃划出猩红弧线,轻易切断了使徒看似柔软实则比金刚石更坚硬的手臂。
腐蚀性的血液暴雨般淋下,在他体表甲壳上烧出滋滋白烟——但伤口转瞬愈合,新生的肌肉组织甚至更加狰狞。
"你毁了……"地藏的声音越来越不像人类,"我唯一的……"
尾刃突然暴长三倍,如同标枪贯穿使徒的胸口。
在对方核心暴露的瞬间,他异变的手爪首接插入其中。
"……容身之处啊!!!"
核心碎裂的脆响中,地藏的人类意识开始模糊。
他隐约感到兽在欢呼,在庆祝这具身体即将完全易主。
但就在彻底沉沦的前一刻,他残存的人类手指突然抽搐着摸向腰间——那里挂着山田老爷子去年新年送给他的御守,此刻正在异变的身躯上摇摇欲坠。
不能……完全变成怪物……
否则……谁来给老爷子……扫墓……
黑红色怪物的动作突然停滞。
在NERV部队赶到现场时,他们目睹了难以置信的一幕——完全不清楚如何出现的使徒生物,正用最后的人性压制着本能,将自己一点点拖离战场。
它爬行过的地面留下深深沟壑,就像某种存在拼死抵抗着命运的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