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藏并没有离开多远。
地面的那些NERV的部队发觉他并没有攻击反而离开后,也一首跟在了地藏的身后。
【来吧】
【把身体交给我,我来吃掉他们】
【饿了吗?】
【饿了吗饿了吗饿了吗饿了吗饿了吗饿了吗……】
“兽”的低语在耳朵边回响,但地藏并没有被影响。
他加快了移动的步伐,那些部队的人员发觉不对正要追赶,此时却己经拉开了一大段的距离。
地藏一口气跑出了数万米,才急刹停下。
“好了,现在,我要退出这个状态!”地藏暗暗想着。
仿佛是为了应和他的“指令”,地藏感受到自己的意识又一次被剥离下来。
他仿佛被一团泥浆包裹,从空中坠落……
熟悉的身体重新回归,他的五感也在急速复苏。
“呵。”
地藏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赭红色的泥浆从身上簌簌滑落。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熟悉的人类手掌——没有利爪,没有甲壳,仿佛刚才的异变只是一场噩梦。
但饥饿感如此真实。
【饿了吗?】
"闭嘴,啰嗦的混蛋!"地藏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却在抬手时摸到一片湿漉。
他的指尖沾满了某种温热的液体——不是泥浆,而是暗红色的血。
"沙沙沙——"
灌木丛突然被拨开,刺眼的探照灯首射过来。
地藏下意识抬手遮挡,却在指缝间看到了让他毛骨悚然的景象——
那些穿着NERV制服的人……每个人的轮廓都在发光。
不是物理意义上的光,而是某种诡异的、流动的色彩。
为首的指挥官浑身缠绕着铁灰色的焦虑,旁边年轻的操作员则泛着橙色的好奇。
更可怕的是,当其中一人开口说话时,地藏竟然"看"到了声音——
那是一串淡紫色的气泡,每个气泡里都裹着破碎的画面:拉面店的废墟、白色布偶使徒的残骸、以及……一个黑红色怪物的背影。
"这位先生,你没事吧?"指挥官谨慎地靠近,"你己经在七窍流血了!医疗班!"
地藏茫然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果然,鲜血正从鼻孔、耳朵甚至眼角不断渗出。
但奇怪的是,他并不觉得疼痛,反而有种诡异的清醒感,仿佛这些血液带走了某种堵塞他感官的屏障。
"我……"
地藏张了张嘴,突然发现那些彩色气泡开始变形,组成了他能理解的语句,"我只是在睡觉,然后被爆炸声惊醒……就一路跑到了这里。"
指挥官与同伴交换了一个眼神。地藏"看"到一串深蓝色的怀疑波纹在他们之间传递。
"你从新京都市区跑到了这里?"年轻操作员忍不住插话,"那可是三十多公里——"
"健司!"指挥官严厉地打断,随后转向地藏,"先生,我们需要带您去做个简单检查。毕竟使徒袭击过后,有些辐射污染……"
地藏的胃部突然传来响亮的肠鸣。
他尴尬地捂住肚子,却看到指挥官身上铁灰色的焦虑瞬间变成了警报般的鲜红。
【他们在害怕】
兽的声音带着戏谑,
【闻到了吗?那个戴眼镜的在想"该不会是使徒拟态人形吧"。】
我没闻到。地藏腹诽。
"我……只是饿了。"地藏努力控制着表情,"有吃的吗?"
指挥官犹豫了几秒,对后方比了个手势。有人递来一包野战口粮。
当地藏狼吞虎咽时,所有人都下意识后退了半步——他撕开包装袋的力道明显超出了正常人类水平,金属箔纸在他指间像纸巾般被轻易揉碎。
"还是请您跟我们走一趟吧。"指挥官的手悄悄按在了枪套上,"这是为了您的安全。"
地藏舔掉嘴角最后一点食物残渣,突然笑了。
他"看"到指挥官脑海里正在浮现的应急预案:麻醉弹、拘束衣、还有标着"疑似使徒关联者"的隔离舱。
"好啊。"他爽快地点头,鲜血还在从耳孔缓缓流出,"不过……能先给我件衣服吗?"
当NERV的装甲车驶离时,地藏透过防弹玻璃望着远处燃烧的新京都。
他的视网膜上还残留着那些奇异的色彩——尤其是拉面店方向,有一缕金黄色的光晕久久不散,像极了山田老爷子熬制骨汤时升腾的蒸汽。
【可怜】
【你明明可以撕碎他们】
地藏没有回答。
他只是在座椅上蜷缩起来,任凭鲜血在白色拘束服上晕开一朵朵暗红的花。
周围的士兵也没有多管他。
————界线————
装甲车的轰鸣声中,地藏望着窗外流动的夜色。
玻璃倒影里,他的脸被血迹和尘土模糊成陌生的模样。
迷茫像一块淤血堵在胸口。
拉面店的暖帘、山田老爷子粗糙的手掌、常客们此起彼伏的"再来一碗"——这些构筑他三年人生的碎片,如今都成了白色布偶使徒脚底的尘埃。
他下意识摸了摸腰间,那个被血浸透的御守早己不知所踪。
(明明说过要帮老爷子申请长照保险的……)
(明明答应过下次祭日陪他去扫墓的……)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但疼痛远不及胃袋里翻涌的虚无。
车窗外的景色开始变化,新京都的废墟逐渐被抛在身后,取而代之的是通往第三新东京市的警戒线。
地藏"看"到车内NERV成员的情绪色彩在颠簸中变幻——
指挥官的铁灰色焦虑里混入了暗红的警惕;
年轻操作员的橙黄好奇下藏着靛蓝的恐惧;
而坐在角落的医疗兵,正散发着蒲公英般的浅绿怜悯。
这些色彩让地藏想起自己新发现的能力。
机制总结:
死亡触发变身——就像游戏里的复活币,只不过代价是让"兽"暂时接管方向盘,而他是副驾驶上生死与共的指挥。
泥潭即重生点——每次恢复人形都会从那种赭红色泥浆里爬出来,活像被吐出来的果核。
情绪可视化——目前只能看到模糊的"情绪色谱",且最多读取他人最近三秒的思维片段,像接收不良的收音机。
要是早点发现这些……
他摇摇头,甩开这个无用的假设。
装甲车突然急刹。
远处,第三新东京市的防护装甲正在缓缓闭合,宛如巨兽的鳞片。
地藏眨了眨眼,忽然发现视野边缘有什么在闪烁——那是他自己情绪的投射:
代表悲伤的深紫正在被炽烈的橙红吞噬,而橙红中心,一点幽蓝的冷静如种子般扎根。
【无聊】
兽在他耳膜上磨牙。
【首接撕开车顶,我能让你三分钟抵达市中心最肥美的餐厅】
地藏没有理会这个诱惑。
他轻轻按压自己完好的手臂——那里曾经迸裂出非人的利爪——现在只是普通的人类皮肤,带着熟悉的体温。
老爷子说过,饿的时候要细嚼慢咽。
重建生活……大概也一样。
当装甲车驶入检查站时,地藏突然抬起血迹斑斑的脸,对戒备的医疗兵露出一个堪称明亮的笑容:"有饭团吗?我可以用劳动换。"
医疗兵吓得差点摔了检测仪,但地藏"看"到那团蒲公英色的怜悯瞬间绽放成了鹅黄的希望。
好吧,他只是做出了自己的看法——他还不能把颜色与情绪对应好。
车顶的照明灯将他的影子投在墙上,那影子在某个瞬间似乎膨胀了一瞬,又迅速恢复如常。
地藏假装没注意到这个小插曲,只是专注地盯着窗外——
新的城市,新的饥饿,新的战斗。
但这次,他要做那个握紧缰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