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小满猛地睁开眼睛，急促的呼吸让她的胸口剧烈起伏。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在地板上画出一道明亮的线。她盯着那道光线，大脑一片空白。
"小满，起床了！明天就要出发了，今天得把行李都收拾好。"母亲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伴随着轻轻的敲门声。
杨小满的手指紧紧抓住被子，指节泛白。她记得——不，她不可能记得，因为这还没发生——但她的确记得，昨天（或者说是"明天"？）她应该坐在飞往波士顿的航班上，座位号11A，那是她特意选的幸运数字。
然后，飞机坠毁了。
她低头看自己的手臂，光滑的皮肤上没有任何伤痕，但记忆中那些插入身体的管子、灼烧般的疼痛、无法发声的喉咙都如此真实。她甚至记得那个外国护士惊恐的表情，记得自己再次陷入黑暗前的最后念头：如果能重来一次...
"小满？"母亲推开门，眉头微皱，"你怎么还不起床？脸色怎么这么差？"
杨小满张了张嘴，声音卡在喉咙里。母亲的脸——这张她再熟悉不过的脸——此刻却让她感到陌生而恐惧。如果那场空难是真的，那么现在是什么？她疯了？还是说那只是一场噩梦？
"妈..."她终于挤出声音，"今天几号？"
"8月14号啊，你睡糊涂了？"母亲走过来，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没发烧啊。快起来吧，你爸一会儿就回来，咱们得好好吃顿饭，明天你就走了。"
杨小满机械地点点头，看着母亲走出房间。她拿起床头的手机，日期清晰地显示着8月14日。她颤抖着手指搜索新闻，没有任何关于空难的报道。当然不会有，因为那架航班——UA411——应该明天才起飞。
"这不可能..."她喃喃自语，掐了掐自己的手臂，疼痛感真实得令人绝望。
一整天，杨小满都处在恍惚状态中。她机械地跟着母亲收拾行李，听着那些己经听过一遍的叮嘱，却无法集中注意力。每当她闭上眼睛，就会看到飞机舱内氧气面罩落下的瞬间，听到乘客们的尖叫声，感受到那种失重下坠的恐怖。
晚上，父亲回来了，手里提着一个小蛋糕。
"我们家的小留学生，明天就要展翅高飞了。"父亲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这个熟悉的动作让杨小满的眼眶突然。
晚餐时，她几乎没动筷子，只是盯着父母看，仿佛要把他们的每一个表情都刻进记忆里。
"怎么了？这么盯着我们看？"父亲问道，语气轻松但眼神中闪过一丝杨小满从未注意过的复杂情绪。
"没什么，就是...舍不得你们。"她低下头，不想让父母看到自己眼中的恐惧和困惑。
"傻孩子，现在通讯这么发达，想我们了就视频。"母亲笑着说，但她的手指在桌下不停地绞着餐巾，这个细节杨小满以前从未发现过。
睡前，杨小满站在自己收拾好的行李箱前，犹豫了。如果那真的不是梦，如果她明天真的会经历那场空难...她应该怎么做？取消航班？但怎么解释？说她做了一个预知梦？
最终，疲惫战胜了恐惧，她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刺耳的闹铃声将她惊醒。杨小满猛地坐起，心脏狂跳。窗外，阳光明媚，一如"昨天"。
"小满，起床了！今天得把行李都收拾好。"母亲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伴随着熟悉的敲门声。
杨小满的血液瞬间凝固。她颤抖着拿起手机——8月14日。她又回到了同一天。
这一次，恐慌彻底淹没了她。她不是在做梦，也不是精神错乱。她真的经历了一场空难，然后不知为何回到了出发前一天。而且，这己经是第二次了。
"妈！"她冲出门，抓住正在厨房忙碌的母亲的手臂，"我不能坐明天的飞机！"
母亲手中的勺子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怎么了？突然说这个？"
"我...我做了一个梦，很可怕的梦，飞机失事了..."杨小满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她看到母亲的脸色变得惨白。
"别胡说！"母亲突然严厉地打断她，"梦都是反的，说明你的航班会很安全。"
"可是妈——"
"没有可是！"母亲的语气异常坚决，"机票都订好了，所有手续都办妥了，你必须明天走。"
杨小满愣住了。母亲的反应太奇怪了，不像是听到孩子做噩梦后应有的反应。那种急切，那种几乎是恐惧的坚持...仿佛母亲知道些什么。
"妈，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杨小满试探性地问道。
母亲背过身去继续搅拌锅里的粥，但杨小满看到她的肩膀微微发抖。"能有什么事？别胡思乱想，快去洗漱。"
整个上午，杨小满都暗中观察着母亲。她注意到母亲频繁地看手机，有几次还躲到阳台去接电话，声音压得很低。父亲中午打来电话说临时有工作要处理，晚上才能回来，母亲听后似乎松了一口气。
下午，趁母亲下楼丢垃圾的空档，杨小满溜进了父母的卧室。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找什么，只是本能地觉得必须弄清楚这一切异常背后的原因。
床头柜的抽屉里，她发现了一个从未见过的文件袋，上面用英文写着"Project os"。她刚想打开看，就听到钥匙转动的声音。匆忙将文件袋塞回去，她假装刚从卫生间出来。
"你在我们房间干什么？"母亲站在门口，眼神锐利。
"我...我想找个发圈，我的不见了。"杨小满编了个借口。
母亲盯着她看了几秒，然后点点头："你的东西都在你自己房间，别到处乱翻。"
晚饭时，父亲回来了，脸上带着疲惫。杨小满注意到他和母亲交换了几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但两人在她面前都表现得若无其事。
"爸，"杨小满决定首接试探，"如果...我是说如果，我知道某架飞机会出事，但我没有证据，只是...感觉，我该怎么做？"
父亲手中的筷子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夹菜："你怎么会有这种感觉？"
"就是假设嘛。"
父亲放下筷子，表情严肃："小满，有些事情...很复杂。如果你真的担心，可以改签航班，但必须有合理的理由。"
"不行！"母亲突然插话，"明天必须走，这是早就定好的。"她的声音几乎是尖锐的。
父亲看了母亲一眼，两人之间似乎有无声的交流。最终，父亲叹了口气："你妈妈说得对，别因为一个梦就改变计划。"
杨小满感到一阵寒意爬上脊背。父母的表现太反常了，他们似乎...知道些什么。
晚上，她假装早早睡下，实际上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大约午夜时分，她听到父母卧室的门轻轻打开，脚步声向书房方向移动。她悄悄爬起来，光着脚走到书房门外。
"...必须明天走，没有其他选择。"这是母亲的声音，压得很低但语气坚决。
"但我们不能拿小满的生命冒险！如果那个情报是真的..."父亲的声音充满痛苦。
"情报说得很清楚，只有那班飞机安全，其他都会被拦截。你以为我愿意吗？但我们别无选择！"
杨小满的手捂住嘴巴，防止自己惊叫出声。拦截？情报？她的父母在说什么？
"Project os己经暴露了，他们找上门只是时间问题。"父亲的声音颤抖着，"我们当初就不该接受这个任务..."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母亲打断他，"重要的是让小满离开，越远越好。她在那边会有人接应，会安全的。"
"如果飞机真的..."
"不会的！"母亲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句话，"我们的人会确保它安全降落。相信我，这是唯一能保护她的方法。"
杨小满感到天旋地转。她蹑手蹑脚地退回自己房间，关上门后瘫坐在地上。父母的话像拼图碎片在她脑海中旋转，却无法组成完整的画面。什么项目？谁要拦截飞机？为什么她必须离开？
最可怕的是，父母似乎知道飞机会有危险，却仍然坚持要她登机。这与她记忆中母亲总是过度保护的形象完全不符。
窗外，月光冷冷地照进来。杨小满做了一个决定——明天她还是会去机场，但绝不会登上那架飞机。无论父母隐瞒了什么，她都要找出真相。
凌晨时分，她终于迷迷糊糊睡去。梦中，她再次看到飞机坠毁的瞬间，听到自己骨骼断裂的声音，闻到燃烧的汽油味...
闹钟响起时，杨小满惊坐起来，第一时间查看手机——8月15日。她松了一口气，至少这次没有回到14号。但当她走出房门，看到客厅里的行李箱和正在准备早餐的母亲时，恐惧再次袭来。
今天，就是空难发生的日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