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蓝那冰冷的话语,让整个一堂有一瞬间的安静。
“他……他居然同意搜身?!”
震惊、错愕、难以置信的目光再次聚焦在沈星蓝身上,比刚才听闻“皇太女”时更加复杂难言。
“哥哥!”
沈小鱼彻底急眼了,声音尖锐得几乎破音,“你在胡说些什么啊?!你怎么能……”
后面的话被巨大的恐惧和屈辱噎住,只剩下颤抖的喘息。
温雪瑶猛地转头看向沈星蓝,那张总是带着温和或疏离的娇艳脸庞,此刻眼中只剩下冰封般的陌生和冷酷。
她的瞳孔剧烈收缩,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首窜头顶。
沈星蓝……真的变了。
那个她记忆中或许还带着一丝温情的少年,此刻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寒潭。
她第一次感到,自己从未真正看懂过眼前这个人。
“噗嗤——”
傅瀚文那充满嘲讽和快意的笑声打破了凝滞的空气。
他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指着沈星蓝,眼神里的轻蔑几乎要溢出来:
“听听!听听!连你哥哥都这么说了!还等什么?!”
他骤然收住笑声,声音转为阴狠的命令,“还不快动手?!给我搜!”
几个早就摩拳擦掌的学生会成员立刻如狼似虎地扑了上去。
粗暴地抓住沈小鱼纤细的手臂,不顾他的尖叫挣扎,连拖带拽地将他往旁边的休息室扯去。
“放手!滚开!我自己脱——!”
休息室的门被重重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大部分视线,却无法隔绝沈小鱼那一声饱含极致屈辱和泣血的嘶喊。
休息室内。
沈小鱼此刻屈辱到极点,衣服被一件件脱下。
门板并不能完全隔绝里面传来的、刻意拔高的、充满恶意的议论声:
“啧,动作快点,磨蹭什么?怕人看?”
“哈哈,就这?平民就是平民,这干瘪瘦小的身材……跟没发育好的豆芽菜似的……”
“真是……毫无看点,丑陋不堪。”
他们哪里是在乎什么手链?不过是想趁机羞辱人罢了。
此刻充斥在他们言语间的,是高高在上的凌辱,是将一个“低贱”平民的尊严彻底踩在脚下肆意践踏的扭曲愉悦。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等待中流逝。
终于,休息室的门再度被推开。
江阳阳率先走了出来,他装模作样地一拍额头,慢悠悠地从自己外套口袋里掏出了那条所谓的“丢失”的钻石手链。
刻意提高音量,用一种浮夸的恍然大悟语气说道:
“哎呀!瞧我这记性!”
他晃了晃手链,笑容虚假至极,
“原来是我自己顺手放口袋里了!误会,一场误会!都别搜了,散了吧!”
话音落下,没有半分歉意,没有一丝愧疚,他轻佻地用手肘碰了碰旁边的傅瀚文。
两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充满恶趣味的眼神,嘴角勾起如出一辙的弧度。
“呵,”
傅瀚文发出一个短促的、毫无温度的嗤笑,目光扫过温雪瑶和她身后紧闭的休息室门,随即懒洋洋地搭腔:
“也是,阳阳,我想起学生会还有堆报告没批完,别在这耽误工夫了,走吧。”
两人若无其事地转身离。
其他几个参与“搜身”的学生会成员也嬉笑着从休息室里出来,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不过是场无伤大雅的玩笑。
冰冷的休息室内,只剩下沈小鱼一人。
他衣衫不整地蜷缩在角落的阴影里,身体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着,那些恶意的评价、肆无忌惮的目光、粗暴的触碰让他倍感屈辱。
温雪瑶僵硬地站在门外,将江阳阳那拙劣的表演和傅瀚文那轻蔑的嘴脸尽收眼底。
一股灼热的怒火混合着冰冷的无力感,在她胸中剧烈翻腾,几乎要将她撕裂。
他们精心策划了这场羞辱的闹剧,将沈小鱼玩弄于股掌,践踏其尊严如同碾碎蝼蚁,最后却用一个如此敷衍、如此轻飘飘的“误会”就想抹去一切?!
然而,看着傅瀚文和江阳阳那扬长而去的的背影,再看看这空荡荡的、只剩下绝望和死寂的大厅……
一股沉重的、令人窒息的绝望沉沉地压了下来。
就在温雪瑶不知道要不要进去的时候,一个冰冷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我去看看小鱼。”
沈星蓝的身影越过她,没有任何停顿地推开了休息室的门,随后将门带上。
沈小鱼像只受惊过度的小兽,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肩膀无声地耸动,那份屈辱和破碎感让人怜惜。
然而,这幅景象落在沈星蓝眼中,非但没有激起半分怜悯,反而在他幽深的眸底点燃了一丝难以察觉的、近乎扭曲的快意。
沈小鱼此刻狼狈不堪的模样,精准地与他记忆中某个模糊而痛苦的片段重叠——
原来,曾经高高在上的霸凌者,跌落尘埃、被肆意践踏时,也会露出这般痛苦不堪的表情啊。
“沈星蓝!”
沈小鱼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抬起头。
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瞬间燃起熊熊怒火,所有无处发泄的怨恨和屈辱,如同找到唯一的泄洪口,习惯性地发泄在沈星蓝身上。
“你是故意的!你一定是故意的!你就是要看我出丑!看我被他们……”
“沈小鱼,被这样践踏尊严的滋味……好受吗?”
沈星蓝满意地看着沈小鱼因愤怒而扭曲的脸庞僵住,缓缓吐出带着致命诱惑的蛊惑:
“你难道……就不想报仇吗?他们敢如此待你,不过仗着你出身低微,想想看,若你成了皇太女殿下心尖上的人……”
他微微俯身,气息冰冷地拂过沈小鱼耳畔,
“今日所受之辱,他日必能让他们——百倍、千倍地偿还!那时,谁还敢动你一根手指?”
沈小鱼张牙舞爪的愤怒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泄了气。
他怔怔地看着沈星蓝,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点燃的、混杂着贪婪与极度渴望的幽光。
是啊……归根结底,不就是因为他是可以随意践踏的平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