协和医院特护病房的顶灯白得像凝固的雪,灯光透过那位"医生"胸前的工牌,在金属夹片上折射出一道冷冽的光。
苏老西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蜷缩,目光如鹰隼般锁定工牌上的一寸免冠照——
照片里的人眼角卧着颗褐痣,而眼前这人右眼下方的皮肤光洁如瓷,连毛孔都透着刻意修饰的平整。
"我是陈主任的助手,过来查房。"白大褂男人推了推金丝眼镜。
镜片后的眸光狭长如淬毒的匕首,在苏老西洗得发白的牛仔裤上逡巡,又若无其事地滑向病床。
他左手夹着牛皮病历夹,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右手则随意插在白大褂口袋里,袖口滑落处露出一截腕骨,上面隐约有墨色纹路,形似半朵未绽的莲花。
上官鸿的眉头拧成了川字,意大利定制西装的领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陈主任今早还发消息说在上海虹桥机场。"
"临时改签了头等舱。"假医生的声线平稳得像机械合成音,指尖落在监护仪的屏幕上,指腹却悄无声息地蹭过老夫人枯瘦的腕脉。
苏老西瞳孔骤缩——那食指指甲泛着青灰,甲床边缘刻着细小的黑色符文,正是黑莲教"夺寿手"一脉的邪术标记!
不戒和尚的怒喝在苏老西脑海中炸开,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快拦住他!这妖人在用'探魂指'丈量剩余生机!"
"且慢!"苏老西欺身而上,牛皮药箱带起的气流掀动了病历夹的纸页,发出哗啦声响。
他故意将"医生"二字咬得极重,舌尖抵着上颚蓄力,同时中指与无名指悄悄夹住一枚银针。
针尖在袖管里折射出冷光:"能否解释下,为何你的工牌照片...像是贴上去的赝品?"
假医生的动作僵在半空,眼镜后的眸光骤然变冷,如同深潭结冰:"临时工牌,行政科拿错了。"
他的右手缓缓从口袋抽出,掌心泛着诡异的青白色,掌纹深处竟隐隐透出黑莲图案,"这位先生对我院的人事管理很感兴趣?"
就在此时,监护仪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绿色的波形线骤然拉成首线!
上官曦薇的尖叫划破病房,香奈儿套装的纽扣因扑向病床而崩开一颗,珍珠耳钉甩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奶奶!你醒醒啊!"
"让开!"苏老西一把将她拽到身后,同时手腕翻转,银针如流星般射向假医生的神门穴。
那人反应奇快,手腕一旋竟凭空凝出半朵黑莲虚影,银针扎入花瓣的瞬间发出"嗤"的灼烧声,腾起的黑烟带着焦糊味!
上官鸿惊得连退三步,昂贵的皮鞋蹭到墙角的氧气瓶,发出哐当闷响:"这...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黑莲教的妖人!"苏老西厉喝,左手探入药箱,三根金针在指缝间排列成扇形,针尖吞吐着细微金光,"曦薇,带伯父出去!"
假医生发出嘶哑的冷笑,白大褂无风自动,露出腰间悬挂的紫檀木匣。
那匣子不过巴掌大小,表面雕刻的莲花纹路竟在缓缓渗出暗红液体,空气中弥漫开甜腥刺鼻的气味。
如同腐烂的玫瑰混着血污:"多管闲事的小子,"
他的声线突然分裂成男女二重唱,"本想只取这老东西十年阳寿,既然你急着投胎..."
话音未落,苏老西的三根金针己呈品字形飞射而出,针尾拖曳着金线,在空中划出精准的弧线!
假医生袖中甩出一串骨珠,每颗珠子上都刻着扭曲的人脸,与金针相撞时发出金铁交鸣之声,火星溅落在洁白的床单上,烫出焦黑的斑点。
趁这间隙,他猛地掀开紫檀木匣,一股粘稠的黑气如毒蛇般窜出,张牙舞爪地扑向病床上的老夫人!
"七星护体!"苏老西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金针上。
三根针瞬间金光大盛,在空中结成三角光幕,黑气撞在上面发出凄厉的尖啸,如同一把烧红的烙铁戳进冰水!
与此同时,他胸前的玉佩突然滚烫如烙铁,不戒和尚的虚影在金光中显形,缁衣飘飘,一掌拍向假医生的天灵盖!
"是你?不戒老秃驴?!"假医生脸色骤变,仓促间举起紫檀木匣格挡。
佛掌与木匣相撞的刹那,匣面"咔嚓"裂开蛛网般的纹路,里面传出无数孩童的哭嚎声,尖锐得令人头皮发麻!
假医生喷出一口黑血,那血液落地成雾,竟在地板上腐蚀出焦黑的痕迹。
他转身撞破窗户玻璃,碎玻璃在午后阳光中折射出无数光斑,如同撒了一把碎钻。
"追!"不戒和尚的声音在苏老西脑中炸响,老和尚的虚影穿过窗户,指尖金光如线,"那匣子里至少封着二十条人命的生机!"
苏老西刚要跃出窗外,手腕却被上官曦薇死死攥住,她的指甲嵌进他的皮肉。
泪水糊了满脸:"我奶奶怎么办?!她心跳都没了!"泪水砸在苏老西手背上,滚烫得如同沸油。
"用'回阳九针'吊命!"苏老西甩开她的手,迅速取出七根银针,分别刺入老夫人的人中、百会、涌泉等七大要穴。
针尾在皮肤下微微震颤,如同濒死的蜂鸟扇动翅膀,"必须在一小时内找回被夺走的生机,否则..."
他没再说下去,但上官鸿颤抖的呼吸声己说明一切——老夫人的鼻翼间,只剩下若有若无的气息。
上官鸿脸色惨白如纸,却意外地镇定下来,从西装内袋掏出手机:"我让保镖封锁医院所有出口..."
"普通人挡不住黑莲教的邪术。"苏老西从药箱底层摸出个青花小瓷瓶,倒出三粒朱红色药丸,药丸表面浮着细密的金砂。
"含在舌下,能暂时抵御邪气入侵。"
他望向窗外,假医生坠落的草坪上没有任何血迹,只有几片黑色花瓣在风中打旋。
花瓣边缘泛着诡异的金属光泽,"给我准备一辆最快的车,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