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母瞪了他一眼，真是跟着添乱。
“是你小儿子北辰，他刚给我打电话要跟别人提亲，他才多大。”
“结婚？”
霍湛皱眉，“你别着急，我找人打听打听。”
霍母赶紧催促，“就现在去。”
夫妻俩满脸愁容，还不知道这是他们儿子单方面的决定。
林麦麦和大哥林建军终于在中午十二点之前到了县城里头，偌大的太阳挂在头顶，暖和的热浪和喧闹的人相辉映，她扭头拉着大哥去国营饭店点了碗炸酱面。
这个点估计三哥家己经吃过饭了没必要再重新开火。
林建军还有些不好意思，他兜里交了车票就没那么多钱，林麦麦撒娇带耍赖才要了两碗面。
等两人吃饱喝足后，他从口袋里拿出两张皱巴巴的粮票塞到妹妹手里。
林麦麦也没推辞，等自己回去付车费就行。
两人按着地址东拐西拐地终于到了机械厂的筒子楼底下，恰好碰到个婶子去厂里给三哥叫了回来。
她蹲在树荫底下，不一会儿就瞧见远处匆匆走来一个人，浓眉大眼，嘴唇薄薄的，皮肤很白，是林建业。
“大哥，小妹，等久了吧？”
“我们也是刚到。”林建军有阵子不见这个弟弟，忍不住拍拍对方的肩膀。
“哥，快上去吧，我要热化了。”林麦麦抹了把额角的汗。
林建业这才反应过来，带着俩人往楼上走。
“嫂子呢？”林麦麦边跟着边询问。
林建业的妻子叫米雅，两人有个五岁多的叫林悦。
“你嫂子去娘家给悦悦看病去了，最近有点发烧。”
看到家里人过来，林建业很高兴，招呼着两人坐下，自己去厨房端了水过来。
房间不大，最外面是个客厅，里头的卧室估摸着隔成了两间，一个窄窄的厨房和卫生间，坐在沙发上一览无余。
林建军把肩上的粮食放下，足足有好几十斤，“老三，这是娘给你送来的粮食，今年多亏了小妹，咱村地里的粮食才保住了。”
刚才门口的那个婶子瞧见他肩膀的粮食满眼放光的模样，跟村里饿了一天的庄稼人差不多，显然城里的生活也不好过啊。
“大哥。你…”
家里确实缺粮，他偷偷去了黑市好几次都没碰上，连悦悦生病都是没吃饱饿出来的妻子才回了娘家。
可是娘和大哥他们辛辛苦苦供自己上学进城当了工人，偏偏他什么都没做，还不得不让老家来接济。
这对林建业来说很愧疚。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林建军打断了弟弟的话，晒黑的脸上带着淳朴的笑容，“等你以后有机会，多帮帮底下的孩子。”
林建业没再推辞，他站起身，“等着，我去叫你嫂子回来，咱们吃顿好的。”
城里只是缺粮，其他的东西倒是很方便。
林建军兄妹二人对视一眼，纷纷摆手。
“别去了，我们现在就往回走，要不赶不上车了。”
林麦麦还忍不住打了个嗝，炸酱的肉香和油腥冒出来，那么大的一碗面肚子己经饱饱的，自然不能留在三哥这里吃饭。
这一趟来也是林母交代，看看老三过得怎么样，不管多大的孩子在外总是容易惦记。
“忘记跟你说了，老，咱小妹考上了公社的广播员，以后就有工作了！”
林建业神色诧异，他知道小妹的学习水平，还担心拿不到高中毕业证，没想到小妹的天赋竟然在这里。
林麦麦谦虚得笑笑。
而不管林建业怎么阻拦，兄妹俩还是匆匆地离开，恰好赶上了回去的汽车，又是一路的颠簸。
等俩人从镇上走回来己经是晚上八点了，院门土墙下的蛐蛐难舍难分地叫唤，头顶遍布闪亮的星星托举着浓烈的月光，林母坐在堂屋听到动静赶紧迎了出去。
“回来了？”
“赶紧歇歇。”
林麦麦的腿酸痛酸痛的，她咕嘟咕嘟地灌了好多口水才缓过来，站起身都能听到肚子里晃荡的水声。
“老三怎么样？”
“还好，就是悦悦有点闹病，娘，城里没粮确实不好过。”
林建军神色感慨，他还以为光乡下人穷呢，没想到城里也面黄肌瘦的。
“城里人也是要吃东西的，差得了哪去？”林母附和。
林麦麦坐在椅子上微微后靠，她视线在院子里扫过，忽然坐首了身体，悄摸摸地凑过去，“娘，徐香回来了？”
“那是你二嫂。”林母不轻不重地留下一句，“下午就回来了。”
林麦麦撇嘴，“我二哥没说什么？”
“说什么，别天天惦记这个，那是你二哥娶得媳妇，又不是你娶的，再怎么不愿意也得给我埋在心里。”
林母压低声音提醒，她也烦老二家这个，但老二愿意，昨晚就跟她说想给徐香一个机会，如果再犯绝不轻饶。
她能怎么办，挨着呗，连带着连看老二都不顺眼，有时候气急了她都干脆想分家算了。
反正她和老头跟着老大一家过，老三进城当工人常年不回家，麦子老大不小，自己也有工作，要是真分家也就相当于给老二一家单独分出去。
这么一想，林母也不抵触了。
“只要她别舞到我跟前。”林麦麦不在意。
过了两天，林麦麦早早地被林母从床上叫起来，“好了赶紧起，今天是你上工，不是去公社报到的日子，别耽误了。”
林麦麦睡眼惺忪地爬起来，用冷水洗了洗脸，顿时清醒了穿好衣裳后就坐上了村里的牛车。
清晨的空气弥漫着淡淡的水意，嗅到鼻尖格外的清冷，悦耳的鸟鸣绘成多姿的歌声，就仿佛是崭新的开始。
匆匆过来的王大娘刚抬头就瞧见里头的林麦麦，她一屁股坐过来，牛车还没动就开始各种闲话聊天。
“麦子今儿打扮这么靓，打着去哪啊？”
王大娘没什么恶意，就是嘴上憋不住话，心里藏不住事，碰上点事总喜欢点评两句。
“我去公社。”
林麦麦忽然想起来自己进入广播站的事还没跟大队长说过，瞧她这脑子。
大队长冯德兴人不错，有点为人民服务刚正不阿的脾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