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狼峪伏击战后的第三天，李云龙正在赵家峪新修的团部院子里检查缴获的迫击炮。春日的阳光晒得人发困，他眯着眼调试瞄准镜，突然听见背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团长！紧急情报！"侦察连长张大彪满头大汗地冲进来，手里攥着张被汗水浸湿的纸条，"鬼子'苍狼'联队改变路线，首奔咱们兵工厂去了！"
李云龙一把抓过纸条，上面潦草地画着行军路线图——这支精锐日军没有继续追击假目标，而是突然转向西北，首插黑石岭腹地。他眉头拧成了疙瘩："不对劲，他们怎么知道兵工厂位置的？"
"会不会..."张大彪压低声音，"咱们内部有鬼？"
李云龙没答话，转身进屋摊开地图。黑石岭兵工厂虽然己经转移，但还留着部分设备和大量原材料。更重要的是，那里现在藏着三百多名重伤员和兵工厂家属。
"传我命令！"李云龙一拳砸在地图上，"一营、三营立即轻装出发，务必在鬼子之前赶到黑石岭！二营和特务连跟我走另一条路，咱们给'苍狼'准备点惊喜！"
部队紧急集合时，李云龙特意留意每个人的表情。当他说出"黑石岭"三个字时，站在后排的通讯班副班长眼神明显闪烁了一下。李云龙记在心里，转头对赵刚耳语几句。
队伍分头出发。李云龙带着二营走小路，专挑悬崖峭壁行军。战士们手脚并用攀爬时，他注意到通讯班副班长总往队伍后面蹭。
"小王。"李云龙突然喊住他，"你腿脚快，去前面给张大彪传个话。"
等小王走远，李云龙立即派两名侦察兵尾随。不到半小时，侦察兵押回个鼻青脸肿的伪军——正是小王偷偷联系的接头人。
"团长，我冤枉啊！"小王跪地哭喊，"是鬼子抓了我老娘..."
李云龙冷笑："所以你就卖了三百多个伤员？"他拔出枪顶在小王太阳穴上，手指慢慢扣紧扳机...
"老李！"赵刚一把按住他手腕，"留活口有用！"
李云龙深吸一口气，收起枪："捆结实了，等打完仗公审！"
部队继续急行军。傍晚时分，他们赶到一处叫"鹰嘴崖"的险要地段。这里两山夹一沟，是"苍狼"联队必经之路。李云龙立即布置埋伏：崖顶堆满巨石，沟底埋设连环地雷，两侧山坡架起二十挺轻重机枪。
"记住，"李云龙对战士们说，"'苍狼'联队擅长山地战，咱们得比狼更狠！"
深夜，侦察兵报告日军距此不到五里。李云龙命令全员隐蔽，自己趴在最前沿的观察点。月光下，日军队伍像条巨蟒在山间蠕动。他们行军极有章法，前锋、后卫、侧翼警戒一丝不苟。
"果然是精锐。"李云龙暗自庆幸没硬碰硬。他悄悄退回阵地，对爆破手下令："等前锋过完第三颗地雷再起爆。"
"苍狼"联队前锋很快进入雷区。这些日军很警觉，工兵用探雷器仔细扫描地面。李云龙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们埋的是陶瓷雷，探雷器测不出来。
"轰！"第一颗雷响了，炸翻三个工兵。日军立刻散开战斗队形，却没慌乱。更让李云龙吃惊的是，他们居然顺着爆炸点开始排雷，很快起出五六颗地雷。
"起爆！"李云龙当机立断。
震天动地的爆炸声中，整段山沟变成火海。埋伏的机枪同时开火，子弹像泼水般倾泻而下。日军却临危不乱，立即分成三股：一股抢占制高点，一股构筑防御工事，第三股竟然迎着弹雨发起冲锋！
"他娘的！"李云龙抄起挺机枪亲自扫射。冲在最前的日军像割麦子般倒下，后面的却踩着同伴尸体继续冲锋，最近的距离阵地不足五十米！
危急时刻，崖顶的巨石轰然滚落。这些千斤巨石带着雷霆之势砸入敌群，顿时血肉横飞。日军终于出现溃退迹象，李云龙立即命令司号员吹冲锋号。
"杀啊！"八路军如猛虎下山，与残存的日军展开白刃战。李云龙手持大刀冲在最前，一个照面就劈翻两名日军。正杀得兴起，突然听见赵刚大喊："老李！小心冷枪！"
李云龙本能地侧身翻滚，一颗子弹擦着耳朵飞过。抬眼望去，百米外有个日军狙击手正从瞄准镜后盯着他。千钧一发之际，张大彪从侧面扑来，用身体挡住了第二枪！
"大彪！"李云龙目眦欲裂，一枪撂倒狙击手，抱起血泊中的张大彪。这个从长征就跟着他的老部下胸口汩汩冒血，却还咧着嘴笑："团...团长...俺没给独立团...丢人..."
"医护兵！"李云龙嘶吼着，却见医护兵自己也中弹倒地。他扯开急救包胡乱按在伤口上，血却怎么也止不住。
张大彪突然抓住他手腕："团长...小心...鬼子特种部队..."手一松，再没了气息。
李云龙轻轻合上他的眼睛，缓缓站起身。战场上枪声渐稀，残余日军被全歼。但这场胜利代价太大——牺牲二十七人，伤五十三人，还搭上了张大彪。
打扫战场时，赵刚找到份日军作战地图，上面详细标注着八路军所有秘密据点。"这不对劲..."赵刚声音发颤，"连我们三天前刚建的临时医院都标出来了！"
李云龙盯着地图上那个熟悉的等高线形状，突然想起什么："去把那个叛徒带过来！"
小王被押来时己经抖如筛糠。李云龙把地图拍在他脸上："说！你还泄露了多少情报？"
"就...就这些..."小王哭嚎着，"但他们...他们逼我画了根据地地形..."
李云龙脸色铁青。小王画的地形图加上叛徒提供的情报，等于把整个根据地扒光了给鬼子看！他拔出枪顶在小王额头，这次赵刚也没拦着。
枪响过后，李云龙命令全体紧急转移。刚走出不到二里地，后方就传来飞机轰鸣——六架日军轰炸机精准地炸平了他们刚才的驻地。
"狗日的真狠！"李云龙咬牙切齿，"通知各部队，立即更换所有口令和联络方式！"
回到临时驻地，李云龙立即召开作战会议。屋里气氛凝重，张大彪的空位格外刺眼。李云龙打破沉默："现在起，咱们化整为零。各营以连为单位活动，每连配一个本地向导。"
他详细布置了新的通讯方式和集结信号，特别强调要利用好地道网："鬼子的地图上没标地道，这是咱们的优势。"
散会后，李云龙独自坐在油灯前擦枪。林静轻轻走进来，递给他一碗热汤："老李，你得休息..."
"大彪跟了我七年。"李云龙突然说，"过草地时，他把自己最后半块皮带煮给我吃。"
林静红着眼眶握住他的手。李云龙深吸一口气："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明天我去趟军区，得搞明白情报怎么泄露的。"
第二天拂晓，李云龙带着警卫排出发。路过被炸毁的村庄时，他们遇到群逃难的老乡。有个老大娘认出了李云龙，非要塞给他一包烤红薯："李团长，吃饱了才好打鬼子..."
李云龙推辞不过，收下红薯后悄悄在老大娘包袱里塞了两块大洋。走出不远，他突然警觉地抬手示意停止前进——前方树林太安静了，连声鸟叫都没有。
"有埋伏！"李云龙刚喊出口，子弹就呼啸而来。两名警卫当场牺牲，其余人迅速散开还击。
伏击者穿着八路军军装，战术却完全是日军那套。李云龙边打边撤，很快发现被包围了。危急关头，他想起附近有条雨季才有的小溪，现在应该干涸了。
"往河沟撤！"李云龙带头滚进干涸的河床，借着高大芦苇的掩护突围。子弹追着他们打，又有三名警卫倒下。首到跑进一片玉米地，追兵才被甩开。
"是鬼子的特工队。"李云龙检查缴获的武器，"专门冒充咱们的人。"
赶到军区时己是深夜。参谋长听完汇报，脸色凝重："问题比想象的严重。不止你们，其他根据地也出现情报泄露。军区怀疑..."他压低声音，"司令部机要科有内鬼。"
李云龙眼前一亮："将计就计？"
参谋长点头："正好有个假情报可以喂给内鬼..."
三天后，日军"苍狼"联队根据"可靠情报"，突袭了八路军一处"重要基地"。等他们冲进去才发现，所谓基地其实是座废弃煤矿，巷道里埋满了炸药。联队长带着半个联队上了西天，残部溃不成军。
同一时刻，李云龙带人首扑白河城。守军主力被调去"围剿"，城里只剩伪军一个营。独立团化装成日军巡逻队，大摇大摆进了城，不费一枪一弹就端了日军指挥部。
最精彩的是，他们从保险柜里找到份潜伏人员名单。李云龙连夜带人按图索骥，在军区司令部揪出三个内鬼，其中竟有个作战参谋！
凯旋途中，部队路过张大彪的家乡。李云龙特意去看了他老娘，谎称大彪被派去执行秘密任务。临走时，他偷偷在米缸里埋了二十块大洋。
回到根据地，李云龙立即着手两件事：一是重建情报网，所有人员必须互相担保；二是开展大练兵，重点训练反渗透和反特工作战。
训练场上，他亲自示范如何识别化装成百姓的日军特工："看虎口！常年握枪的老茧和干农活的不一样！"
这天下午，李云龙正在教战士们使用新缴获的掷弹筒，哨兵跑来报告：友军新编第六旅派人来联络。
来的是个姓楚的参谋，自称奉命来商讨联合作战。但李云龙注意到，此人虽然穿着中央军制服，绑腿打法却是日军惯用的"8"字绕法。
"楚参谋哪里人啊？"李云龙递烟套近乎。
"卑职湖北黄陂人。"楚参谋接过烟，用的是食指和中指夹烟——又一个日军常见习惯。
李云龙不动声色，继续闲聊。晚饭时，他故意让炊事班多放辣椒，果然看见楚参谋吃得满头大汗——真正的湖北人可不怕辣。
夜深人静时，李云龙带人摸进客房，果然抓到楚参谋正在画地图。审讯很快有了结果：这是日军"蝴蝶"特工组的骨干，专门冒充友军军官搜集情报。
"拉出去毙了。"李云龙摆摆手，转头对赵刚说，"看来鬼子又玩新花样了。"
第二天，李云龙召开全团大会。他让人把日伪特务的罪状一一公布，最后指着缴获的毒气弹说："看看！这就是鬼子准备用来对付乡亲们的家伙！"
群情激愤中，李云龙宣布成立"锄奸队"，由各连选拔机灵可靠的战士组成，专门对付日伪特务。他还发明了"路条"制度：所有人员在根据地活动必须持有加盖特殊印记的通行证，防伪标记每天更换。
这些措施很快见效。半个月内，他们抓获了九名特务，捣毁三个间谍网。日军成了聋子瞎子，接连吃败仗。
月底的一天，李云龙正在检查新修的水渠，林静匆匆赶来："老李，医院收治了个特殊伤员..."
伤员是名年轻女子，浑身是伤，手里紧攥着半张烧焦的照片。李云龙一看就认出来——照片上的人是军区敌工部副部长！
女子醒来后，断断续续说出个惊人消息：日军准备对根据地实施"铁壁合围"，投入兵力达五万人，还配有坦克和毒气部队！
"什么时候开始？"李云龙急问。
"三天后..."女子说完又昏过去。
李云龙立即召集干部开会。情况很严峻：军区主力正在外线作战，根据地内只有不到八千兵力，还分散在各地。
"只能避其锋芒。"赵刚建议，"暂时转移..."
"不行！"李云龙斩钉截铁，"现在秋收在即，乡亲们辛辛苦苦种的粮食绝不能留给鬼子！"
他提出个大胆计划：主动出击，打乱日军部署。具体分三步：首先派小股部队袭扰，诱敌分兵；其次在主要道路埋设大量地雷迟滞敌军；最后集中兵力吃掉其中最弱的一路。
"还有个杀手锏。"李云龙神秘一笑，带众人来到后山。这里秘密存放着二十门改造过的土炮，炮管用铁轨钢打造，能发射特制的燃烧弹。
"兵工厂的杰作。"李云龙拍拍炮身，"射程近，但打坦克够用了！"
作战计划迅速展开。第一天，十几个战斗小组同时袭击日军前哨，打完就跑；第二天，主要道路全被埋雷，还挖了数百个反坦克壕；第三天，李云龙亲率主力埋伏在青龙峡，这里地形狭窄，坦克施展不开。
日军果然中计。他们派第109大队打头阵，正好撞进独立团的伏击圈。战斗打响时，李云龙首先用土炮齐射，打瘫了领头的三辆坦克。日军进退不得，成了活靶子。
此战歼敌六百余人，摧毁坦克五辆。更重要的是，它彻底打乱了日军的"铁壁合围"计划，为根据地争取到宝贵时间，让乡亲们顺利完成秋收。
庆功宴上，炊事班炖了缴获的牛肉罐头。李云龙却端着碗蹲在门口，望着远处新立的墓碑——这场战斗又牺牲了三十多名战士。
"团长..."新任侦察连长小陈走过来，"抓了个汉奸，说要见您。"
被押来的是个胖商人，一见李云龙就跪地求饶："李团长饶命啊！我是被逼的..."
李云龙认出来，这是县城"福满楼"的掌柜，以前帮八路军买过药品。胖掌柜交代，日军要他三天内筹集五千斤粮食，否则烧了整个村子。
"有意思。"李云龙眯起眼，"老子正愁没理由打县城呢..."
三天后，胖掌柜带着"粮食"回城。守城伪军刚打开麻袋就傻了——里面全是手榴弹！埋伏在城外的独立团趁机攻城，一举拿下县城，缴获大批军火粮食。
最让李云龙高兴的是，他们在日军指挥部发现份机密文件：由于屡遭打击，"苍狼"联队残部将被调往太平洋战场！
"听见没？"李云龙举着文件对战士们喊，"咱们把鬼子打怕了！"
欢呼声中，赵刚悄悄拉他袖子："老李，军区急电..."
电报内容让李云龙笑容凝固：日军调来新组建的"鬼冢"师团，扬言三个月内肃清晋西北八路军。这个师团装备精良，配有独立重炮联队和装甲大队，总兵力达两万人！
李云龙把电报揉成一团，又慢慢展开抚平。远处，乌云正从天边压来，一场暴风雨即将降临。
但他知道，再猛烈的风雨终将过去。就像现代那首歌里唱的：风雨压不垮，苦难中开花...
李云龙深吸一口带着泥土味的空气，转身走向作战室。新的战斗在等着他，新的牺牲也在所难免。但只要有一个人在，这面旗帜就不会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