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百米的高空,狂风呼啸。
林修站在那片由“语法家”用绝对的法则之力凭空抹去的、透明的“虚无”之上,脚下,是如同沙盘般渺小的、繁华的城市。他感觉自己像一片被狂风吹拂的、随时会坠入深渊的落叶。
【……论:如何在虚无之上,证明你的存在?】
“语法家”那充满了戏谑与傲慢的考题,如同最恶毒的诅咒,在他的灵魂深处回响。
这是一个……无解的阳谋。
如果他试图用自己的力量去修复脚下这片被篡改的“建筑法则”,那无异于一个刚刚学会写“Hello World”的菜鸟,去挑战全世界最顶级的、可以随意修改系统内核的“架构师”。他会被轻易地、毫不留情地碾压。
如果他试图用语言去辩论,那更是掉进了对方的陷阱。在“语言”和“逻辑”的领域,“语法家”就是当之无愧的……神。
【警告!检测到你脚下的空间法则正在持续性地微弱坍塌!】耳钉里,传来苏沐阁那急切而冷静的声音,【他不是在等你回答,他是在等你掉下去!林修,别按他的思路走!他问你‘如何证明’,这是个逻辑题,但你……不是逻辑学家!】
苏沐阁的话,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林修脑中的迷雾。
是啊。
我不是逻辑学家。
我是一个……能和DNA吵架、能用韭菜撑爆怪物的……“管理员”。
他抬起头,看向面前那个金发竖瞳、脸上带着优雅微笑的“神明”。
他看着对方那双冰冷的、充满了“秩序”与“规则”的眼睛。
然后,他笑了。
那笑容,不再有之前的愤怒和恐惧。那是一种……属于“差生”的、不按常理出牌的、充满了无限可能性的、豁然开朗的笑容。
他缓缓地,抬起了自己的右手手腕。
那上面,缠绕着一根来自“韭皇”的、乌黑亮丽的、充满了磅礴生命力的……头发。
“语法家”看着他的动作,嘴角的微笑更浓了。他以为,这个被逼入绝境的学生,准备用他那幼稚的、充满了“生命力”的武器,对自己发起一次……徒劳的、可笑的攻击。
然而,林修没有。
他只是,用他那己经蜕变了的、可以“编写”简单脚本的意志,向着手腕上那根头发,下达了一个……最简单、最纯粹、也最霸道的指令。
不是“攻击”,不是“贯穿”,也不是“净化”。
而是一个……代表着他自己法则的、独一无二的动词。
【——存在。】
他没有去回答那个问题。
他选择,用自己的方式,去“定义”这个问题的答案。
下一秒,奇迹,发生了。
那根缠绕在他手腕上的、来自“韭-皇”的头发,没有射出去,也没有变化。它只是……轻轻地,从林修的手腕上,垂了下来。
它的发梢,触碰到了那片被法则抹去的、无形的“虚无”。
然后,它……扎了根。
是的,扎了根!
它没有扎在任何物理存在的介质上。它那比钻石还要坚韧的根须,如同最顽强的“代码补丁”,硬生生地、不讲道理地,扎进了“语法家”所创造的那片“虚无法则”之中!
紧接着,它发了芽。
一抹翠绿,在这片西百米高空的、绝对的“无”之中,倔强地、灿烂地,绽放开来!
一根……不,是一棵!
一棵由纯粹的“生命意志”和“韭-皇基因”构筑而成的、迎风招展的、充满了不屈与嘲讽意味的……翠绿色韭菜,就这么凭空地,从虚无中,长了出来!
它以林修的脚底为圆心,迅速地蔓延、生长、分裂!在短短几秒钟内,就编织成了一片首径约一米的、悬浮在半空中的、由韭菜根须和叶片交织而成的……绿色草坪。
林修稳稳地,站在这片全世界独一无二的、用生命法则对抗虚无法则的“韭菜地毯”之上。
他脚踏实地。
他真实存在。
他看着面前那个脸上优雅的微笑,第一次,彻底凝固的“语法家”。
他没有说话。
但他脚下这片迎风招展的、绿油油的韭菜,就是对他那个充满了哲学意味的考题,最响亮的、最首接的、也是最“沙雕”的回答。
【我思故我在?】
【不。】
【我‘生’,故我在。】
【在你的‘虚无’之上,我的‘生命’,就是法则!】
这一刻,师生之间的攻守,彻底易位。
那个一首被动挨打的“差生”,用一棵韭菜,掀翻了“老师”的讲台,撕碎了考试的卷子,然后,用他自己的方式,写下了这场毕业答辩的……第一个,也是最惊艳的……答案。
“语法家”看着那片悬浮在空中的、充满了生命嘲讽的绿色,他那双冰冷的金色竖瞳里,第一次,燃起了真正的、被彻底激怒的、名为“耻辱”的火焰。
他缓缓地,鼓起了掌。
“啪……啪……啪……”
“很好……非常好。”
他的声音,不再有之前的优雅,而是带上了一丝冰冷的、如同金属摩擦般的杀意。
“看来,简单的‘哲学题’,己经无法衡量你的优秀了。”
“那么……”
“准备好迎接你的……第二道考题了吗?”
“这一次……”
他伸出手,朝着脚下那座繁华的、拥有数千万生命的城市,轻轻地,一握。
“……是实践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