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晏枝感觉很不一样,立马推了推霍樾。
“嗯?”
霍樾稍稍回神,强忍着自己的情绪,垂头观察。
羊水是破了。
他当机立断的道。
“我马上送你去医院,别怕。”
黎晏枝的预产期也就在这几天了,虽然也算是提前发动了,但是并不怎么意外,而且骑自行车也不好送黎晏枝去医院,既怕把她颠下去,速度还慢。
所以霍樾一早就借了拖拉机放在院子里,黎晏枝一发动,马上可以送她去医院。
而且羊水破了也不是马上就能生了,所以霍樾尚且能冷静。
“先把衣服穿好。”
霍樾迅速给两人穿好衣服,然后他把准备好的包袱拿上拖拉机,又抱了被子枕头上去铺好,这才抱着黎晏枝出去,小心翼翼的把她放上拖拉机。
“等等。”
黎晏枝握住了霍樾的手腕,不让他下去。
霍樾帮她调节好一个比较舒适的姿势之后,就准备下去开车了,但是被黎晏枝抓住了。
“怎么了,是不是害怕?”
“我不会让你有事的,枝枝,别怕。”
霍樾温柔的在黎晏枝的手背上亲了亲,安抚她。
他以为黎晏枝是害怕了,实际上她是因为自己没感受到痛,又开始怀疑了。
“不是,我没怕,我真的是要生了吗?会不会刚刚是我感受错了,现在又不痛了,只有刚刚痛了那么一下下。”
黎晏枝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与其说是疑问,不如说是对骤然降临的命运本能的迟疑。
也怕孩子有什么问题,她紧紧抓着霍樾的手腕,指尖冰凉。
霍樾的心像是被那冰凉的指尖刺了一下,但他面上丝毫不显,只有眼底深处翻涌着怜惜与担忧。
他反手握住她的手,用自己干燥温热的掌心包裹住她的冰冷,声音低沉却带着磐石般的稳定。
“枝枝,羊水破了,这不会错,生孩子是这样的,一开始可能阵痛不明显,或者间隔长,但发动了就是发动了,别多想,我们得抓紧时间去医院。”
“而且这其中有系统的功劳,正常的,我说过不会让你太痛的。”
霍樾笃定的道,他们己经做过交易,他不可能让黎晏枝受太多苦。
他另一只手轻轻抚上她高高隆起的腹部,那里的生命正以一种不可抗拒的方式宣告着自己的到来。
“他在催我们了,别怕,我在。”
霍樾低头,再次在她手背上印下一个郑重而温柔的吻,那吻仿佛带着某种安定的力量。
黎晏枝看着霍樾那双在月光下依旧锐利沉静的眼睛,里面没有丝毫的慌乱,只有全然的专注和为她而生的坚毅。这份坚毅像一道无形的屏障,暂时驱散了她心中那点不真实的恍惚。
是啊,羊水破了,这是最明确的信号。哪怕她没生过,她也该知道的,之前是自己太紧张了,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松开了手。
“好,你去开车。”
霍樾立刻跳下拖拉机后斗,矫健的身影迅速消失在院门方向。很快,院子里响起拖拉机“突突突”的启动声,那声音在寂静的深夜里显得格外洪亮,也带着一种奔赴战场的紧迫感。
霍樾熟练地驾驶着拖拉机,尽可能地平稳。黎晏枝躺在后斗铺好的被褥上,身下是柔软的棉被,身上盖着另一床厚实的被子,霍樾甚至细心地在她头部垫高了枕头。拖拉机行驶在乡间颠簸的土路上,每一次颠簸都让黎晏枝的心跟着提一下,但奇怪的是,除了最开始那阵短暂且不算剧烈的坠痛,腹部的紧绷感似乎真的消失了,只有羊水仍在缓慢地渗出,提醒她身体内部正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还得是系统好使,不过两人什么时候背着她做的交易的,她怎么不知道?
系统那边倒是有那种屏蔽痛觉的,但是积分要19999,她积分不够,努力了一番还是很难达到,干脆就放弃了,也就没有多想。
然拖拉机驶出村子大约二十分钟后,黎晏枝清晰地感觉到腹部传来一阵清晰的、向下压迫的酸胀感。这感觉并不尖锐,却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沉重和力量感,像一只无形的手在往下拉扯。她忍不住“唔”了一声,手指下意识地揪紧了身下的被子。
“怎么了枝枝?”
霍樾的声音立刻从前头传来,带着紧张的穿透力,即使在拖拉机的噪音中也清晰可辨。他微微侧过头,视线努力投向后方。
“有点……酸胀。”
黎晏枝的声音不大,但霍樾捕捉到了。他心头一紧,脚下的油门下意识地踩得更深了一些,拖拉机的引擎发出更响亮的轰鸣。
“坚持住!我们就快到了!”
他大声喊道,既是给黎晏枝打气,也是在给自己下命令。医院在公社上,这段路平时骑自行车要西十多分钟,开拖拉机能快些,但最快也要半小时。
黎晏枝应了一声,强迫自己放松呼吸。那阵酸胀感持续了大概十几秒,又慢慢退去了。她刚松了口气,还没来得及向霍樾报平安,天空毫无预兆地响起雷声,紧接着,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落下来,瞬间就由疏转密,织成了一道冰冷的、几乎遮挡一切视线的雨幕!
“该死!”
霍樾低咒一声。
暴雨!这无疑是雪上加霜!土路在雨水的冲刷下迅速变得泥泞湿滑,拖拉机的轮胎开始打滑,车身剧烈地摇晃起来。霍樾不得不放慢速度,小心翼翼地控制着方向,但视线受阻,前路一片模糊的水光。
黎晏枝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她赶紧和系统兑了个遮雨棚。
“不用担心我,我有棚子,雨淋不着!”
寒冷和湿气仿佛透过层层遮挡侵袭进来,更让她恐惧的是腹部的感觉再次变得清晰起来。这一次,不再是酸胀,而是一种明确的、规律性的收紧!
那是一种自腹腔深处升腾而起的、难以言喻的紧绷感,像一条无形的带子紧紧勒住她的腰腹,并且力量在缓缓增强。它带着一种向下、向外的推力,仿佛身体内部有一股沉睡的火山力量正在苏醒,正在试图突破某个界限。这一次,她清晰地感受到了压力,一种要把生命核心挤压出去的巨大压力。
“霍樾……”
虽然不是很痛,但是让人莫名的紧张害怕,黎晏枝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惊慌。
“我……我肚子开始紧了……一阵一阵的……”
霍樾的心猛地一沉,握着方向盘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猛地一打方向盘,险险避过一个被雨水冲出的泥坑,拖拉机车身又是一阵剧烈的颠簸,黎晏枝忍不住惊呼出声。
不会出什么事吧?
“坚持!枝枝,深呼吸!跟着我的节奏!”
霍樾强迫自己冷静,声音穿透雨幕,“吸气——慢一点——呼气——”他大声地引导着,试图用节奏帮助她对抗紧张。
黎晏枝努力照做,大口吸气,又缓缓吐出。
拖拉机在泥泞中挣扎前行,速度慢得像蜗牛爬。霍樾心急如焚,额角不知是汗水还是雨水,不断滚落。他瞥了一眼后视镜,只能看到被塑料布和雨水模糊的一团影子,黎晏枝压抑的呻吟声却清晰地敲打在他的耳膜上,像钝刀子割肉。
时间仿佛被这暴雨和疼痛拉得无比漫长。
霍樾心痛不己,哪怕知道黎晏枝不会痛到哪里去,还是心疼她。
好在拖拉机一个转弯,医院总算是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