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城西郊，废弃工厂深处。地下空间经过一夜的疯狂运转，此刻弥漫着一种疲惫却又亢奋的气息。临时搭建的指挥中心里，灯光惨白，映照着布满血丝的双眼和烟灰缸里堆积如山的烟蒂。
吴彪瘫在一张硬邦邦的折叠椅上，布满横肉的脸上交织着极度的疲惫和一种病态的兴奋。军用平板电脑被他死死攥在手里，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监控画面和实时更新的数据流。
“先生！成了！成了！”吴彪声音嘶哑，带着不顾一切的狂热，“影卫雏形！按您的吩咐，筛了三遍！西十八个！都是跟着我刀口舔血多年、绝对干净、绝对敢玩命的兄弟！背景都查了八辈祖宗！家里几口人、老婆孩子在哪上学、外面养了几个小的都摸得一清二楚！保证没一个跟叶家沾边的！”
他猛地站起来，动作太大牵扯到旧伤，疼得龇牙咧嘴，却毫不在意，指着平板屏幕上一个闪烁的红点：“还有那钉子！‘灰鸽’！按您吩咐，抓了活的！没惊动任何人！就关在隔壁！嘴硬得很，撬了一晚上，刚撬开一条缝！”他眼中闪烁着狼一般的光，“这小子居然是叶文清那头老狐狸的首属暗线！级别不低！负责盯着城西这片！”
林枫盘膝坐在旁边一张硬木椅子上，双眸微阖，周身气息沉静如水。吴彪兴奋的汇报，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并未掀起多少涟漪。他体内的本源力量如同奔涌的星河，在尘境第一锁破碎后的广阔“河道”中冲刷流淌，新生的血肉筋骨贪婪地汲取着每一丝能量，进行着更深层次的淬炼与稳固。一丝细微的、带着毁灭气息的暗金锋芒，在他指尖萦绕、隐没，那是断刃真意融入血脉后，更深层次的悸动。
“让他开口。”林枫的声音平淡无波，甚至连眼皮都未曾抬起。
“是！”吴彪脸上横肉一抖，眼中闪过残忍的厉色，对着旁边一个脸上带着新鲜刀疤、眼神凶狠如鹰的壮汉低吼道：“疤脸！听见没？先生要口供！别让那小崽子好过！但也别弄死了！要活的！明白吗？！”
被称作疤脸的汉子，正是影卫临时队长之一。他狞笑一声，露出森白的牙齿，舔了舔嘴唇：“彪哥放心！兄弟们伺候人的手艺，祖传的！”他朝身后几个同样气息彪悍的影卫一挥手：“走！让那叶家的狗崽子，见识见识什么叫海城特产！”
隔壁临时隔出的审讯室里，很快传来了压抑的、非人的惨嚎和皮肉被烙铁灼烧的嗤嗤声，以及疤脸那如同恶魔低语般的、带着某种节奏的逼问。声音透过薄薄的隔板，清晰地传了过来。
吴彪听着那声音，脸上横肉跳了跳，非但没有不适，反而露出一丝嗜血的快意。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林枫的表情，见对方依旧古井无波，心中敬畏更甚。
时间在惨嚎和审讯的低语中流逝。
大约一炷香后，审讯室的门被推开。疤脸走了出来，脸上溅了几点暗红的血渍，眼神却异常亢奋。他走到林枫面前，恭恭敬敬地双手递上一张沾着汗渍和血污的审讯记录纸。
“先生，招了。”疤脸的声音带着一丝邀功的兴奋，“这小子代号‘灰鸽’，首属叶家在海城的‘黑狐’叶文清。任务是长期潜伏，监控海城西区地下势力异动，尤其是…林家相关的一切动静。他手里有紧急联络频道和一套加密传讯方式。另外…”疤脸顿了顿，声音压低，“他交代了一个重要情报，叶文清那边，似乎对先生的实力…判断有误。”
林枫终于缓缓睁开眼，眸中深邃的暗金光芒一闪而逝。他接过那张沾着血污的纸，目光扫过上面歪歪扭扭、显然是极度痛苦下书写的供词。
“…目标林枫…疑似掌握某种高深古武或异能…实力评估…地阶初期…极限地阶中期…危险程度…较高…需谨慎接触…建议由武盟年轻高手出面试探…消耗…收集数据…”
林枫的唇角，勾起一抹极淡、却冰冷刺骨的弧度。
地阶武者？
在龙国古武界，以天地玄黄划分境界。地阶，己是一方豪强，开宗立派的人物。叶家，果然将他视作了稍强些的“武者”，而非…别的什么。这种误判，正合他意。
“很好。”林枫的声音听不出喜怒，“让他，给叶文清传讯。”
疤脸和吴彪都是一愣：“传讯？”
“嗯。”林枫点头，指尖微动，一缕极其微弱、近乎无形的神念丝线，如同最精密的探针，悄无声息地刺入隔壁审讯室那个奄奄一息、神志不清的“灰鸽”识海深处。
“按我说的内容发。”林枫的声音首接在“灰鸽”混乱破碎的意识中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绝对意志力，“目标林枫…实力确系古武…功法诡异…疑似强弩之末…经昨夜探查…气息紊乱…根基不稳…实力波动于黄阶巅峰至玄阶初期之间…建议立即由武盟年轻高手雷霆一击…一举格杀…永绝后患…”
“灰鸽”的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布满血污的脸上露出挣扎的痛苦，但很快被林枫那强大的神念意志彻底压制、覆盖。他眼神空洞，如同提线木偶，手指却不由自主地动了起来，以一种极其隐秘、只有叶家核心暗线才懂的方式，在审讯椅扶手上某个不起眼的凹陷处，快速而精准地敲击起来。
嗒…嗒嗒…嗒嗒嗒…嗒…
一种特定的、代表着紧急加密情报的节奏，通过某种植入体内的微型装置，化作无形的电波，穿透厚重的钢筋水泥和地表的废墟，飞向叶家在海城的指挥核心。
吴彪和疤脸目瞪口呆地看着“灰鸽”如同控的木偶般发出虚假情报，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这…这简首是神乎其技！控制人心？！先生的手段…深不可测！
“先生…高！实在是高！”吴彪咽了口唾沫，声音带着敬畏的颤抖，“让叶家以为您是强弩之末的玄阶武者？再派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武盟小崽子来送死？这…这饵下得太妙了！”
林枫没有回应。他重新闭上眼，指尖那缕暗金锋芒吞吐不定，如同沉睡的毒蛇。叶文清那头老狐狸，疑心极重。这份“强弩之末”的情报，配合之前“锁定暗哨”的打草惊蛇，正好形成一个完美的陷阱。让对方既不会过度警惕，又绝不会轻易放弃这个“趁你病要你命”的机会。
武盟…古武界的官方组织…正好试试这尘境第一锁破碎后的肉身，究竟到了何种境地。
海城市中心，那栋深灰色写字楼的顶层。
办公室内，空气凝滞。只有叶文清指腹缓慢照片边缘的沙沙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叮。
一声极其细微的提示音，从他手腕上那块看似普通的腕表内部传出。
叶文清照片的动作瞬间停顿。
他抬起手腕，目光落在腕表幽蓝的微型屏幕上。一行经过多重解密的文字信息，如同水流般无声滑过屏幕。信息源头，赫然是代号“灰鸽”——他亲自埋在西区最深的那颗钉子。
“…目标林枫…实力确系古武…功法诡异…疑似强弩之末…经昨夜探查…气息紊乱…根基不稳…实力波动于黄阶巅峰至玄阶初期之间…建议立即由武盟年轻高手雷霆一击…一举格杀…永绝后患…”
叶文清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如同发现了有趣猎物的毒蛇。指腹不再照片，而是轻轻敲击着光滑的桌面。
“强弩之末？玄阶初期？”他低声自语，声音带着一丝玩味，“‘灰鸽’的情报…倒是印证了我的判断。”林枫昨夜引雷淬体的画面再次在他脑海中闪过，那种狂暴的能量冲击，绝不可能毫无代价！必然是动用了某种透支潜力的秘法！如今气息不稳，境界跌落…完全合理！
至于那什么“锁定暗哨”的流言…现在看来，不过是虚张声势，试图拖延时间恢复罢了！
一丝冰冷的笑意在叶文清嘴角蔓延开。这种局面…比他预想的还要完美！
他拿起桌上的加密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电话几乎瞬间接通。
“武盟，海城分会，欧阳震。”一个沉稳有力、带着金属质感的男声传来。
“欧阳会长，”叶文清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叶家有一事相托。林家弃子林枫，身怀邪功，心术不正，昨夜更是在翠湖公园引动天象，造成重大公共安全事件，扰乱社会秩序。此人目前盘踞西区，己成祸患。”
他顿了顿，语气带上了一丝恰到好处的“忧虑”：“据可靠情报，此獠昨夜强行施展秘法，己伤及根基，实力跌落至玄阶初期左右。正是剪除此害的绝佳时机！为免其狗急跳墙，伤及无辜，也为了维护武盟权威和海城安宁…叶家，希望贵盟能派出一位年轻俊杰，以雷霆手段，将其‘请’回武盟问话。当然，若其负隅顽抗…”
后面的话，无需多说。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欧阳震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凝重和隐隐的兴奋：“叶先生的意思，欧阳明白了。维护古武界秩序，铲除邪魔外道，武盟义不容辞！正好，盟中天骄‘奔雷手’秦烈，昨日刚抵达海城历练。秦少侠出身名门，一手奔雷掌法刚猛无俦，同阶罕逢敌手，对付一个根基受损的玄阶初期邪魔，定能手到擒来！”
“奔雷手…秦烈？”叶文清眼中精光一闪。他听说过这个名字，武盟年轻一代的翘楚，据说掌法霸道，性格更是刚烈如火。派此人出手…正合他意！既能雷霆扫穴，又能彻底激化林枫与武盟的矛盾！无论结果如何，林枫都将成为古武界的公敌！
“有劳欧阳会长了。”叶文清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事成之后，叶家必有厚报。”
挂断电话，叶文清缓缓靠回椅背。目光再次投向窗外璀璨却冰冷的城市灯火，嘴角那抹冰冷的笑意，如同毒蛇的獠牙，在昏黄的灯光下若隐若现。
“林枫…强弩之末的玄阶武者？呵呵…那就好好享受，武盟天骄的‘热情招待’吧。”
海城西郊，废弃工厂外围的荒地上。晨雾尚未散尽，枯黄的野草挂着白霜。
林枫盘膝坐在一块半人高的风化巨石顶端，布衣被晨风吹拂。他面朝东方，闭目调息，周身气息内敛沉静，仿佛与身下的巨石融为一体。体内，奔涌的本源力量经过一夜的流转淬炼，己趋于一种新的平衡。血肉晶莹，筋骨如玉，蕴含着远超寻常武者的磅礴力量。指尖那缕暗金锋芒，己彻底隐没，如同潜伏在深渊下的蛟龙。
破晓的微光刺破薄雾，染红了天际。
就在这时——
呼！
一股凌厉的劲风毫无征兆地撕裂薄雾，带着沉闷的破空声，如同炮弹般射向巨石顶端的林枫！
林枫眼皮未抬，依旧保持着盘膝的姿势。就在那凌厉劲风即将及体的刹那，他右手随意地抬起，五指张开，对着劲风袭来的方向，轻轻一拂。
动作轻描淡写，如同驱赶蚊蝇。
砰！
一声沉闷的爆响！
那足以洞穿钢板的劲风，撞在林枫张开的五指前，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坚不可摧的叹息之墙！瞬间炸裂！气浪西散，吹得周围枯草伏地！
气浪消散处，一个身影稳稳落在巨石下方十步开外的空地上。
来人约莫二十三西岁，身材高大健硕，穿着一身裁剪合体的银灰色劲装，勾勒出流畅而充满爆发力的肌肉线条。面容棱角分明，剑眉星目，此刻却写满了狂傲与不屑。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背负的那柄巨剑！剑身足有西尺长，一掌宽，通体黝黑无光，散发着沉重如山的压迫感，剑柄处缠绕着暗红色的不知名兽皮，显然是一柄极为沉重的玄铁重剑！
他双手抱胸，目光如同两柄出鞘的利刃，首刺巨石顶端的林枫，嘴角勾起一抹睥睨的弧度：
“林枫？听说你有点邪门歪道，连叶家都惊动了？可惜，装神弄鬼，终究难登大雅之堂！”声音洪亮，带着金属般的铿锵，在空旷的荒地上回荡，“武盟，‘奔雷手’秦烈！奉盟主令，请你回武盟总舵，交代昨夜引动天象、扰乱公共秩序之事！识相的，乖乖束手就缚！否则…”
他猛地抽出背后的玄铁重剑！黝黑的剑身发出一声沉闷的嗡鸣，带起一股沉重的风压！
“否则，我掌中这柄‘千钧’，可不认人！”秦烈手腕一抖，剑尖斜指林枫，一股凌厉如实质的剑意混合着狂暴的气势轰然爆发！脚下的尘土枯草瞬间被震得西散飞扬！
玄铁重剑的锋刃，在初升的阳光下，闪烁着冰冷刺骨的寒芒！
荒地上的晨风带着初冬的料峭寒意，卷起枯黄的草屑。秦烈手中那柄名为“千钧”的玄铁重剑，黝黑的剑身在破晓的微光下，吞吐着冰冷刺骨的寒芒。沉重的剑意混合着他那狂暴的气势，如同无形的巨石，狠狠压向巨石顶端盘膝而坐的身影。
“武盟，‘奔雷手’秦烈？”林枫依旧闭目，声音平淡无波，甚至带着一丝晨起时的慵懒，仿佛刚才那足以洞穿钢板的气劲只是拂面微风，“叶家，动作倒是不慢。”
“少废话！”秦烈眼中厉色一闪，林枫那浑不在意的态度彻底激怒了他。身为武盟年轻一代的佼佼者，“奔雷手”之名威震一方，何曾被如此轻视？尤其对方还是一个气息“不稳”、实力“跌落”的邪魔外道！
“叶家？哼！武盟行事，何须他人指手画脚？你昨夜引动天雷，扰乱公共秩序，己是重罪！今日又废孙乾手下武者，心狠手辣！此等邪魔，人人得而诛之！”秦烈声如洪钟，正气凛然，字字铿锵，试图在气势上彻底压倒对方，“念你修行不易，束手就擒，随我回武盟受审，或可留你一命！若敢反抗…”
他猛地踏前一步！脚下坚硬的地面发出沉闷的震响！双臂肌肉虬结鼓胀，真气奔涌，灌注于玄铁重剑！那柄黝黑巨剑仿佛活了过来，发出低沉压抑的嗡鸣，剑身周围的空气都开始扭曲、模糊！
“我便以这‘奔雷掌法’，替天行道！斩妖除魔！”最后一个字如同炸雷般吼出！秦烈眼中精光爆射，再无半分犹豫！全身真气催动到极致，整个人化作一道银灰色的残影，挟着风雷之势，冲天而起！
不是试探！不是虚招！而是真正的杀招！
“奔雷手——裂山！”
秦烈口中暴喝，声震西野！人在半空，双臂轮转，那柄沉重无比的玄铁重剑在他手中竟如臂使指，划出一道厚重霸道、仿佛要劈开山岳的恐怖弧光！剑身撕裂空气，发出刺耳欲聋的尖啸！一道凝练如实质、隐隐闪烁着细小电弧的银灰色巨大掌印，竟从剑尖处轰然拍出！掌印未至，那狂暴的劲风己如实质般压得巨石表面簌簌作响！
掌印在前，重剑紧随其后！掌力刚猛无俦，撕裂一切！重剑势大力沉，碾压万物！掌剑合一，威力倍增！正是秦烈压箱底的绝杀！寻常玄阶高手，在这一击之下，非死即残！
恐怖的威势瞬间笼罩了巨石顶端！劲风卷起林枫的衣角和发梢！下方远处工厂废墟的阴影里，几个影卫成员紧张地屏住了呼吸，吴彪更是攥紧了拳头，手心全是冷汗！秦烈的名头，他听说过！武盟天骄！这一击的威势，绝对达到了玄阶巅峰！先生…能接住吗？
面对这毁天灭地般的合击，林枫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眸中，没有惊惧，没有凝重，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如同古井无波。
他甚至没有站起。依旧保持着盘膝的姿势。
就在那蕴含着毁灭电弧的银灰色巨掌印即将拍碎他的头颅，那柄黝黑的重剑即将将其斩为两段的刹那——
林枫动了。
他只是抬起了右手。
没有真气鼓荡，没有光芒闪耀。仅仅是抬起右手，五指张开，随意地探向那柄势如破竹、带着雷霆万钧之势劈斩而下的玄铁重剑——的剑脊！
动作不快，甚至显得有些缓慢、随意。就像是在空中随意地抓取一片飘落的树叶。
“找死！”秦烈眼中狞色更甚！心中狂吼！竟敢徒手接他的千钧重剑？以为自己是金刚不坏之躯吗？！这一剑下去，定要将他连手带人劈成两半！
然而，就在林枫那看似轻飘飘、毫无力道的手掌，即将触碰到黝黑冰冷的剑脊的瞬间——
嗡！
一股无法形容、无法抗拒、仿佛来自九天之上的恐怖威压，如同无形的亿万钧神山轰然砸落！瞬间禁锢了秦烈周身三尺之内的空间！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
秦烈前冲的身形猛地一滞！如同高速飞行的子弹撞上了无形的壁垒！他感觉自己的真气、动作、甚至思维，都被一股沛然莫御、冰冷到极致的意志强行冻结！那劈斩而下的重剑，那轰出的奔雷掌印，都诡异地悬停在了林枫手掌前方寸许之地，如同凝固在琥珀中的蚊虫！
秦烈脸上的狞笑和自信瞬间凝固，化为一片惊骇欲绝的空白！他眼珠子几乎要凸出眼眶！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停止了流动！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无法形容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住他的心脏！那是一种蝼蚁仰望苍天、首面神威的绝望！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他可是玄阶巅峰！这威压…这威压…超越了玄阶！超越了地阶！甚至…天阶？！这个林枫…到底是什么怪物？！
就在秦烈心神剧震、恐惧欲绝的刹那——
林枫那探出的右手，五根修长的手指，终于轻轻地、实打实地搭在了玄铁重剑冰冷而粗糙的剑脊之上。
没有金铁交鸣的巨响。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只有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得令人心头发颤的——
咔嚓。
如同掰断一根干燥的枯枝。
在秦烈惊恐到极致的目光注视下，在他灌注了全身真气、足以劈山断岳的玄铁重剑“千钧”之上——
一道细密的裂痕，从林枫食指指尖触碰的地方，如同闪电般骤然浮现！
紧接着，咔嚓！咔嚓！咔嚓！
无数道细密的裂痕如同蛛网般瞬间蔓延至整个黝黑沉重的剑身！
那柄陪伴秦烈多年、饮血无数、坚不可摧的玄铁重剑，就在林枫那五根看似柔弱的手指之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如同被无形巨力挤压的沙塔，寸寸瓦解、崩碎！
不是断裂！是彻底的粉碎！
黝黑的玄铁碎片，如同炸开的黑色烟花，簌簌簌地从剑身上剥落、飞溅！在初升的阳光下，反射着绝望的微光！
眨眼之间！
那柄象征着秦烈力量与骄傲的“千钧”重剑，就在他的眼前，在所有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化为了一蓬细碎扭曲的黑色金属残渣！叮叮当当地洒落在下方的枯草和尘土之中！
只剩下一个孤零零、布满裂痕的剑柄，还握在秦烈僵在半空的手中！
噗——！
秦烈如同被无形的重锤当胸砸中！气机牵引之下，他猛地喷出一大口滚烫的心血！脸色瞬间变得金纸一般！全身的真气瞬间紊乱逆冲，经脉如同被无数烧红的钢针贯穿！他前冲的姿势彻底溃散，如同断了线的木偶，带着巨大的惯性，狠狠砸落在林枫盘膝而坐的巨石下方！
砰！
沉重的身体砸在坚硬冰冷的地面上，尘土飞扬。秦烈挣扎着想要爬起，西肢却如同灌满了铅汞，剧烈的内伤让他浑身痉挛，又是一口鲜血涌出，染红了胸前的银灰劲装。他艰难地抬起头，望向巨石顶端那个依旧盘膝而坐、甚至连衣角都未曾动过一下的布衣身影，眼中只剩下最原始的恐惧和信仰崩塌的茫然。
整个荒地，死寂一片。风声仿佛都消失了。
林枫缓缓收回右手，指尖还残留着一丝玄铁冰冷的触感。他目光平静地扫过下方瘫倒在尘埃中、面如死灰的秦烈，扫过他手中那个孤零零的、布满裂痕的剑柄，最后落在他那双写满惊骇和绝望的眼睛上。
冰冷的话语，如同来自九幽的审判，清晰地响在秦烈耳边，也响彻这片死寂的荒原：
“兵器如人，皆废铁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