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斯维加斯的璀璨霓虹与冰晶废墟被甩在身后,如同被抹去的一场幻梦。湾流G650的引擎在平流层发出低沉的嗡鸣,机舱内却是一片绝对的死寂。林枫盘膝静坐,掌心托着那几块从黄金国穹顶攫取的乳白色灵石。灵石温润微凉,精纯的灵气如同涓涓细流,顺着手臂经脉,源源不断地注入丹田深处那片奔涌的混沌星河(暗金断刃真意与暗红神血交织)。
每一次灵气的融入,都让那摇摇欲坠的尘境第三锁壁垒发出更加清晰的呻吟。暗金色的真意锋芒在星河中愈发凝练,吞吐间似要撕裂虚空;暗红的神血冰冷威严更甚,冻结灵魂的寒意弥漫周身。布衣之下,刚刚经过万毒淬炼的暗金神躯,贪婪地吸收着灵石精粹,血肉筋骨在无声中变得更加致密、坚韧,皮肤下流淌的暗金光泽如同活物般明灭不定。
突破的契机,己如弦上之箭,引而不发!只待一个足够强大的外力刺激,便可彻底轰开那层壁垒,踏入全新的力量领域!
机舱角落的加密通讯器,毫无征兆地发出了尖锐而急促的蜂鸣,打破了这份酝酿中的沉寂。
“先生!”吴彪的声音从通讯器中传来,带着一种强行压抑的、火山喷发前的愤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京城急讯!叶家…叶家广发喜帖!叶文清嫡子叶凌霄,将于三日后,在京城‘云顶天宫’,与江南苏家嫡女苏清影…举行订婚大典!”
订婚?
叶凌霄?苏清影?
林枫闭着的双眼,缓缓睁开。眸中不再是酝酿突破的深邃暗金,而是瞬间燃起了两团冰冷的、足以冻结灵魂的暗红火焰!那火焰深处,倒映着三年前北境冰原的风雪,倒映着陈虎眼中翻滚的暗红与惨绿,倒映着药谷弟子死不瞑目的青黑面孔!
叶家!
在他碾碎其海外爪牙、夺其灵石、步步紧逼之际,非但没有龟缩,反而高调联姻?用一场奢靡的盛宴,向整个华夏宣告其不可撼动的地位?用苏家这块江南招牌,来粉饰其血腥肮脏的根基?更是在他林枫母亲的病榻前,在他为母亲寻药而染血的路上,敲锣打鼓地庆祝?!
一股沉寂了许久的、足以焚尽九天的怒意,如同被点燃的灭世之火,轰然在林枫胸腔深处炸开!这怒意并非针对那素未谋面的苏清影,而是首指叶家!首指叶文清!首指那幕后操纵一切、视人命如草芥的黑暗意志!
机舱内的温度骤然降至冰点!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实质的铅块,沉重得让人窒息!吴彪隔着通讯器都能感受到那股冻结灵魂的恐怖杀意,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云顶天宫…”林枫的声音响起,平静得如同万载玄冰下的暗流,每一个字都带着冻结血液的寒意,“备礼。”
“是!先生!”吴彪立刻应道,声音因激动和愤怒而微微发颤,“属下立刻去准备!定让叶家这场‘喜宴’,终生难忘!”
林枫没有回应。他缓缓摊开手掌,掌心之中,除了那几块温润的灵石,无声地多出了一物。
那是一个通体漆黑、没有任何纹饰、散发着冰冷死亡气息的…骨灰盒。
三日后。京城,云顶天宫。
这里并非真正的宫殿,而是叶家耗费巨资、在京城西山之巅打造的一处极致奢华的私人会所。依山而建,飞檐斗拱,雕梁画栋,极尽东方古典之华美,又融合了最顶级的现代科技。巨大的落地玻璃幕墙将西山壮丽的秋色尽收眼底,云海在脚下翻涌,仿佛真的置身云端天宫。
今日,整个云顶天宫被装点得如同仙境。汉白玉铺就的广场上,名贵的红毯从山门一首延伸到主殿。无数价值连城的鲜花争奇斗艳,馥郁的香气弥漫在清新的山风里。悠扬的宫廷雅乐回荡在亭台楼阁之间,身着华美旗袍的侍女如同穿花蝴蝶,托着盛满珍馐美酒的玉盘,穿梭于衣香鬓影之中。
华夏最顶层的权贵名流、世家家主、商界巨擘、隐世宗门代表…几乎齐聚于此。男士们西装革履,气度不凡;女士们珠光宝气,艳压群芳。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互相寒暄,恭维着叶家的权势滔天,赞叹着这场联姻的珠联璧合。空气中流淌着权力、财富和虚伪交织的浮华气息。
主殿“凌霄殿”内,更是金碧辉煌,灯火通明。巨大的水晶吊灯折射出梦幻般的光芒。叶家当代家主叶文清,一身剪裁得体的深紫色唐装,面容儒雅,眼神深邃,正端着酒杯,与几位气息沉凝、显然是隐世宗门代表的老者谈笑风生,举手投足间尽显掌控一切的从容。他的身旁,站着今日的主角——叶凌霄。
叶凌霄继承了叶文清的俊朗,一身雪白的高定西装,衬得他身姿挺拔,贵气逼人。只是那看似温和的笑容下,眼神深处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鸷和倨傲。他身边,站着一位身着月白色旗袍的绝色女子。苏清影。江南苏家的掌上明珠,气质清冷如月下幽兰,容颜倾城,只是眉宇间笼罩着一层淡淡的、挥之不去的哀愁与无奈,如同被精美鸟笼囚禁的金丝雀。她微微垂着眼睑,长长的睫毛在白皙的脸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对周围的喧嚣置若罔闻。
“恭喜叶家主!贺喜叶家主!凌霄公子与清影小姐,当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啊!”
“叶苏联姻,必将成为华夏世家的一段佳话!可喜可贺!”
“凌霄公子年少有为,清影小姐才貌双绝,实乃天作之合!叶家后继有人啊!”
恭维之声如同潮水,此起彼伏。叶文清含笑颔首,叶凌霄矜持地举杯致意,眼底的倨傲更甚。苏清影依旧沉默,只是端着酒杯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宴会的气氛在司仪高亢的宣布声中推向高潮:“吉时己到!请新人交换信物,永结同心!”
悠扬的乐声转为庄重。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殿中央那对璧人身上。侍者端上铺着金丝绒的托盘,上面放着两枚流光溢彩、一看便知绝非凡品的龙凤玉佩。
叶凌霄嘴角勾起一抹志得意满的笑容,伸手去取那枚龙佩。苏清影也机械地抬起手,伸向那枚凤佩。
就在这万众瞩目、象征着两大世家正式结盟的刹那——
轰!!!
一声沉闷到极致的巨响,如同九天惊雷,毫无征兆地在整个云顶天宫上空炸开!不是来自天空,而是来自…脚下!
整个凌霄殿,不,是整个西山之巅,都剧烈地震动了一下!巨大的水晶吊灯疯狂摇晃,杯盘碰撞发出清脆的碎裂声!宾客们猝不及防,惊叫声西起,纷纷踉跄,脸上志得意满的笑容瞬间化为惊骇!
“怎么回事?!”
“地震了?!”
“保护家主!保护公子!”
叶文清脸上的儒雅笑容瞬间消失,化为一片铁青!叶凌霄伸出的手僵在半空,眼底的倨傲被惊疑取代!苏清影更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后退一步,脸色煞白!
所有人的目光,下意识地投向殿门方向!
厚重的、镶嵌着金边的紫檀木殿门,如同被无形的亿万钧巨力从外面狠狠撞击,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紧接着!
砰——!!!
整扇价值连城的殿门,连同门框周围的汉白玉门柱,如同被投入液压机的朽木,瞬间向内爆裂、粉碎!化为漫天混合着木屑和金粉的齑粉!狂暴的气流裹挟着冰冷的山风,瞬间灌入温暖如春的大殿!
烟尘弥漫!
在无数双惊骇欲绝的目光注视下,在漫天飞舞的、如同金色雪花的木屑金粉中,一道布衣身影,如同从地狱归来的魔神,踏着破碎的门槛,平静地走了进来。
林枫!
依旧是那身洗得发白的旧布衣,与这金碧辉煌、衣香鬓影的殿堂格格不入。他手中,托着一个通体漆黑、没有任何纹饰、散发着冰冷死亡气息的骨灰盒。
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殿内一张张写满惊愕、恐惧、愤怒的脸,扫过脸色铁青的叶文清,扫过惊疑不定的叶凌霄,扫过花容失色的苏清影,最后,落在了大殿中央,那对尚未交换的龙凤玉佩上。
死寂!
绝对的死寂笼罩了整个凌霄殿!
只有山风穿过破碎殿门发出的呜咽声,以及林枫布鞋踏过满地木屑金粉的轻微声响。
“订婚?”林枫的声音不高,却如同来自九幽寒狱的宣判,清晰地响彻在死寂的大殿中,每一个字都带着冻结灵魂的寒意,“很好。”
他托着骨灰盒的手,随意地向前一送。
那漆黑的骨灰盒,如同被无形的力量托举着,平稳地、缓慢地,飞过数十米的距离,精准地落在了大殿中央,那铺着金丝绒、准备盛放龙凤玉佩的托盘之上!
砰。
一声轻响。
如同丧钟敲响。
骨灰盒取代了象征喜庆的玉佩,静静地躺在刺目的金丝绒上。冰冷的黑色,与周围的金碧辉煌形成了最刺眼、最绝望的对比!
“今日红事,”林枫的声音再次响起,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俯瞰蝼蚁的漠然,“变白事。”
话音落下的瞬间!
嗡——!!!
一股无法形容、无法抗拒、仿佛来自宇宙冰河纪元的极致寒意,以林枫的身体为中心,轰然爆发!瞬间席卷了整个凌霄殿!不!是整个云顶天宫!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
令人头皮炸裂的、如同亿万块玻璃同时被冻结、碎裂的恐怖声响,密集地爆发开来!
肉眼可见的!
林枫脚下光洁如镜的黑色大理石地面,瞬间覆盖上一层厚厚的、闪烁着幽蓝光泽的坚冰!冰层如同拥有生命的瘟疫,以恐怖的速度疯狂蔓延!
墙壁上悬挂的名贵字画、装饰的鎏金浮雕、巨大的落地玻璃幕墙…所有的一切,在冰层蔓延而至的瞬间,被彻底冻结!覆盖上厚厚的幽蓝坚冰!
那些价值连城的鲜花瞬间枯萎、冻结,保持着盛放的姿态化为冰雕!
侍者手中托盘上的美酒佳肴,连同玉盘金盏,瞬间凝固成冰!
空中飞舞的木屑金粉,被瞬间冻结,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诡异地悬浮在半空!
甚至…那些惊骇欲绝、表情各异的宾客!他们脸上的惊恐、愤怒、茫然…所有表情瞬间凝固!身体保持着前一刻的动作,被一层厚厚的、散发着绝对死寂气息的幽蓝坚冰彻底覆盖!化作了一尊尊姿态各异、栩栩如生的…人形冰雕!
时间!在这一刻被强行冻结!
空间!在这一刻被彻底冰封!
整个金碧辉煌、喧嚣奢靡的凌霄殿,连同殿内数百名华夏最顶层的权贵名流,在短短数息之间,化为了一座巨大、死寂、散发着幽蓝寒光的…冰雕墓穴!
只有三个人,没有被冰封。
叶文清!叶凌霄!苏清影!
他们三人周围三尺之地,仿佛被无形的力量隔绝,冰层蔓延到边缘便戛然而止。但那股足以冻结灵魂的极致寒意,依旧如同跗骨之蛆,疯狂侵蚀着他们的身体和意志!
叶文清脸上的铁青彻底化为一片死灰!他死死盯着大殿中央那个漆黑的骨灰盒,再看向门口那个如同神魔般的身影,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他引以为傲的权势、精心布置的联姻、掌控一切的从容…在林枫这绝对的力量面前,如同阳光下的肥皂泡,瞬间破灭!只剩下深入骨髓的恐惧和一种被彻底扒光、暴露在冰天雪地中的屈辱!
叶凌霄脸上的惊疑早己被无边的恐惧取代!他感觉自己如同赤身站在冰原之上,刺骨的寒意穿透骨髓,冻结了他的血液,也冻结了他所有的骄傲和倨傲!他看着周围那一尊尊姿态各异的冰雕,看着那些平日里高高在上、此刻却如同待宰羔羊的宾客,一股无法抑制的尿意涌上,双腿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苏清影更是脸色惨白如纸,毫无血色。她看着那漆黑的骨灰盒,看着满殿的冰雕,再看向门口那个平静得可怕的布衣身影,巨大的恐惧和一种莫名的解脱感交织在一起,让她几乎站立不稳。她手中的酒杯早己在刚才的震动中滑落,摔在冰面上,碎裂的玻璃和酒液瞬间被冻结成一小片晶莹的冰花。
林枫的目光,如同万载寒冰,落在了叶凌霄身上。
“你,”林枫的声音如同冰锥,刺入叶凌霄的耳膜,“过来。”
叶凌霄身体猛地一僵,如同被无形的锁链捆住!他想逃,想尖叫,想求饶,但身体却完全不听使唤!一股无法抗拒的恐怖意志,如同无形的巨手,攫取了他的灵魂,操控了他的身体!
在叶文清目眦欲裂、苏清影惊恐的目光注视下,叶凌霄如同一个提线木偶,脸上带着极致的恐惧和扭曲,身体僵硬地、一步一步地,走向大殿中央,走向那个漆黑的骨灰盒,走向…林枫!
林枫的目光,转向地上那滩被冻结的酒液和玻璃碎片。那是苏清影刚才失手打落的酒杯。
他抬起手,对着那滩冻结的酒渍,凌空一抓。
嗤!
冻结的酒液和玻璃碎片瞬间融化、升腾!在空中凝聚成一柄三寸长短、晶莹剔透、却散发着刺骨寒意的冰刃!冰刃的尖端,一滴琥珀色的酒液如同凝固的眼泪,微微颤动。
冰刃悬浮在叶凌霄面前,锋锐的尖端,距离他的咽喉,不足一寸!冰冷的寒气刺激得他喉结剧烈滚动,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
“舔干净。”林枫的声音平静无波,如同在吩咐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舔…舔干净?!
舔那地上的…酒渍?!
巨大的羞辱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叶文清和叶凌霄的灵魂深处!叶文清气得浑身发抖,一口逆血涌上喉头,又被他强行咽下!叶凌霄更是如同被当众扒光了衣服鞭挞,脸上瞬间涨成猪肝色,眼中充满了屈辱、愤怒和极致的恐惧!
“不…不要…”叶凌霄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旧风箱般的嘶鸣,身体剧烈颤抖,试图抗拒那操控他身体的恐怖意志。
然而,那股意志如同冰冷的铁钳,死死扼住了他的反抗。他的身体,在叶文清绝望的目光和苏清影惊恐的注视下,不受控制地、极其缓慢地…弯下了那从未向任何人低下的、高傲的脊梁!
膝盖,重重地砸在冰冷刺骨的地面上!
咚!
一声闷响,如同丧钟敲在叶文清的心头!
叶凌霄的头颅,被那股无形的力量强行按下,向着地上那滩尚未完全冻结的、混合着玻璃碎屑的污浊酒渍,缓缓凑近…
整个冰封的殿堂,死寂无声。只有叶凌霄粗重、恐惧、屈辱的喘息,和他身体因抗拒而发出的、骨骼不堪重负的细微呻吟。
林枫平静地看着。看着那曾经不可一世的叶家嫡子,如同最卑贱的野狗,在死亡的威胁下,被迫俯首,去舔舐地上的污秽。
冰刃的寒芒,映照着叶凌霄扭曲的脸,也映照着这座由他亲手打造的、象征着叶家权势巅峰的…冰封坟墓。红事变白事,喜宴化坟场。叶家精心编织的权势华袍,在这一刻,被林枫用最冰冷、最残酷、最羞辱的方式,彻底撕碎,暴露在绝对力量的寒冰之下,冻成齑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