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轩的脑袋还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尖微微发抖,刚才那股压抑到几乎撕裂灵魂的亡灵情绪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你确定能走?”安悦一边扶着他,一边皱眉,“要不要歇会儿?”
“不能停。”林川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刚才那片洼地太邪门,得赶紧离开。”
三人沿着山脊往高处挪动,脚下的泥土混杂着碎石,稍有不慎就会滑倒。安悦己经摔了两次,膝盖火辣辣地疼,但她咬牙没吭声,只是死死抓着冷轩的手臂。
“喂,你要是再不恢复点力气,我就把你绑在树上自己走了。”她边喘气边说。
冷轩勉强扯出一个苦笑:“你这人怎么这么狠?”
“我这是怕你变成拖油瓶。”安悦翻了个白眼,“毕竟你刚刚差点把我吓成心脏病。”
林川忽然停下脚步,回头扫了一眼他们俩:“前面有个背风坡,今晚就在那儿扎营。”
安悦一听“扎营”两个字,眼睛顿时亮了:“终于可以坐下歇会儿了!我感觉我的腿不是自己的了。”
“你才走了不到两公里。”林川淡淡地说。
“两公里对你来说是散步,对我来说是极限挑战!”安悦抗议道,“而且刚才我还扛了一个半昏迷状态的超能力者,体力严重透支!”
冷轩忍不住笑了下:“你是不是有点夸张了?”
“没有!”安悦斩钉截铁,“我是现实主义者,但我也讲求公平公正。”
林川没再搭理她,带着两人绕过一片枯树林,果然找到了一处背风的凹地。这里地势略高,西周有几块大石头围成天然屏障,算是难得的休息好地方。
“呼——总算到了。”安悦一屁股坐在地上,拍了拍满是泥巴的裤子,“我宣布,我现在是植物系生物,只能躺着不动。”
冷轩靠在石头边,闭着眼缓缓调息,脸色比之前好多了。林川则开始整理装备,检查帐篷和食物储备。
“你们知道吗?”安悦忽然开口,“我以前觉得参加这种首播节目最多就是晒晒太阳、吃吃苦、装装坚强,没想到现在居然要面对灵异事件加暴雨预警。”
“你怎么知道要下雨?”林川问。
“你看天。”安悦指着头顶,“乌云压顶,风里带湿气,还有蚂蚁搬家,蜘蛛收网……总之,大雨马上来。”
林川抬头看了眼天色,眉头微皱:“看来我们得提前做好准备。”
话音刚落,第一滴雨砸在安悦鼻尖上。
“哇啊!”她惊叫一声,“我说中了?!这也太准了吧!”
“别傻笑了。”林川迅速拉开背包,“快帮忙搭帐篷。”
三人手脚麻利地支起帐篷,又用防水布将物资盖好。安悦虽然动作笨拙,但干劲十足,甚至主动把绳子打成了双结。
“怎么样?我进步了吧?”她得意地展示成果。
“你要是能把这个精神用在别的事上就好了。”林川一边固定帐篷一边吐槽。
“我己经很努力了好吗!”安悦叉腰,“别忘了我可是城市娇花,能在这种环境下活到现在己经是奇迹!”
冷轩靠在帐篷边上,望着外面越来越大的雨幕,忽然开口:“刚才那些亡灵的情绪……好像和这场雨有关。”
“啥意思?”安悦凑过去。
“它们的声音,在雨里变得更清晰了。”冷轩低声说,“就像……被雨水唤醒了一样。”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
“你是说……这雨有问题?”林川皱眉。
“不确定。”冷轩摇头,“但我有种预感,这场雨没那么简单。”
话音刚落,一道闪电劈开夜空,照亮了三人略显凝重的脸。
紧接着,雷声轰隆炸响,震得地面都在颤动。
“我去!”安悦缩了缩脖子,“这雷也太猛了吧!”
“不只是猛。”林川盯着帐篷外,“是冲着我们来的。”
“你说什么?!”安悦瞪大眼。
“你听。”林川指了指帐篷外,“每次雷声响起的位置,都在我们附近。”
安悦仔细一听,确实如此。雷声似乎总是在他们头顶炸开,仿佛天空中有某种力量在锁定他们的位置。
“这不对劲。”冷轩脸色再次变得苍白,“它在找我们。”
“谁?”安悦声音有些发抖。
“那个召唤。”冷轩低声道,“它来了。”
雨越下越大,水流开始顺着山坡往下淌。原本还算干燥的营地,现在己经积起了水洼。
“不好!”林川猛地站起来,“地势太低,水会倒灌进来!”
“那怎么办?!”安悦慌了神。
“快,帮我挖排水沟!”林川抄起铲子就往外冲。
冷轩挣扎着起身,也被安悦一把扶住:“你别逞强。”
“我能行。”他咬牙,“至少让我做点事。”
于是三人在暴雨中奋战起来。林川负责挖掘主排水渠,冷轩用树枝加固边缘,安悦则拿着塑料布临时搭建挡水墙。
“老天爷,你是不是看我不顺眼啊!”安悦一边垒土一边抱怨,“我才二十岁,还没谈过恋爱呢,不想英年早逝啊!”
“你先别说话,保存体力!”林川吼了一声。
“这不是为了缓解紧张气氛嘛!”安悦嘴上喊着,手上却一刻不停。
暴雨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积水终于被疏导出去。三人瘫坐在帐篷里,浑身湿透,狼狈不堪。
“我觉得……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今晚。”安悦喃喃道。
“我也不会。”冷轩轻声说,“因为今晚,我们可能真的被什么东西盯上了。”
林川沉默地看着帐篷外仍在倾泻的雨幕,眼神深沉。
“不管是什么,”他缓缓开口,“我们都得活着走出去。”
安悦张了张嘴,正想说点什么,忽然听到帐篷外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
像是……泥土被翻开的动静。
“你们听到了吗?”她小声问。
冷轩和林川同时转头看向帐篷入口。
下一秒,一只沾满泥浆的手掌,从缝隙中伸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