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白来找季青述汇合。
他从没踏足过这等低端小区,里面无论是朝着阴面的大楼还是各种小广告涂抹,都让殷白一阵不痛快。
季青述居然就住这种地方?也太拉了。
他穷成这样了,都快吃不上饭了吧?
殷白一首隐藏自己的家境,低调地行走于公立学校中。
他考虑着,要不要给季青述捐点?起码不能叫他看着一个人饿死。
殷白觉得好笑。
唉,他真是太善良了,非常上档次的一个小伙子。
问了路,走到季青述给他的位置,殷白看到一栋楼。
一栋破旧到毫无生气的楼。
三个人正从楼门口出来,为首那个身形很熟悉,正是季青述。
殷白按捺住心里的不爽,走过去打招呼。
季青述身后跟着一个女人,穿着最普通的衣服,不知道材质是聚酯纤维还是纯棉。
最后是一个男的,个子是三人里最高的。
殷白暗自排序,这三人摆在一起,从矮到高,就能组成手机信号。
季青述眼尖,先瞧见了他。
“呦,殷白!”
他打招呼,殷白硬着头皮回应。
后面两人凑在一起的交谈停止了,纷纷向这边看过来。
季青述上前,扯过殷白,到那两个人跟前介绍。
“姐,姐夫,这是我同学,叫殷白。”
那个女人率先问好:“第一次见,你长得比我弟弟还高,挺好。”
好老套。
殷白有求于人,低眉顺眼叫了一声姐。
另一个是姐夫啊……
他抬眼,和这位姐夫对上视线。
一秒,两秒,三秒。
江叙璟短促的挑眉,然后移开了眼,去给那个女人整理外面的黑色外套领口。
殷白只觉得自己呼吸不上来了。有什么东西掐住了他的脖子,迫使他连大口喘气都不能。
我靠。
季青述也没说他姐夫是自己小叔啊。
殷白的大脑转了一个圈。
季青述拍他肩膀:“你怎么不和我姐夫打招呼?”
我怎么和你姐夫打招呼?!
殷白很想质问他,那我问你,我应该管你姐夫叫什么!
这辈分有问题!
江叙璟扯了扯嘴角,转过头来,警告地给了殷白一个眼神。
殷白己经来不及猜测这季青述的姐姐是他小叔的外室还是正室了。
他干笑两声:“没反应过来,哈哈。呃,这个。叔叔好。”
季青述说你傻逼吧?我姐夫你怎么能叫叔叔?你叫大哥还差不多。
殷白心说我大哥另有其人。
在季青绒疑惑的眼神里,他郑重地鞠躬。
“见过婶婶。”
……
季青绒怒了,但不能发作。
她看起来有那么老吗?!还婶婶,婶你大头鬼!
撑死了她也只大殷白七八岁,为什么是婶婶?为什么?!
回答她!Look in me eyes!
一路上,季青绒都闷闷不乐。
江叙璟叫了个车,他说他留了上次那个出租车师傅的联系方式。
殷白本来做好了坐黑车的准备。
却转眼,在驾驶座上看见了自己家的司机。
殷白眼前一黑。
他焦虑到啃指甲:这女人到底是谁?昨天大家一起吃饭,小叔提到自己结婚这事了吗?他忘了,该死,他怎么能忘!
前排的司机假装不认识他。
季青绒看不下去,关切地问:“你还好吗?”
殷白:“婶婶,我没事。”
季青绒瞬间冷下脸:“没事就下去跑两圈。”
殷白很慌张,季青绒闷闷不乐了一路,他就慌张了一路。
他怎么招惹到婶婶了?他好像什么也没做。难道这个女人看他不顺眼吗?这也太潦草了!
他以后该怎么称呼季青述?我靠,这什么辈分啊!他居然要管季青述叫舅舅!
不不,还是先弄清楚这位婶婶是正室还是外室吧,还是这个问题比较重要……
全车人,全车人都用一种“这几把孩子疯了”的眼神看他。
殷白更焦虑了。
司机先去一家小花店取了一束菊花。
季青绒奇怪地看江叙璟:“怎么对白芷微她妈那么好,还订花了?”
江叙璟一个眼神,司机连忙解释。
司机说是他买的,知道他们要去参加葬礼也是十分同情。
他求着季青绒收下这束菊花,就当也尽一尽他的心意。
季青绒感慨,这师傅人也太好了。
到殡仪馆,江叙璟忙着整理一家三口的衣服。
没空搭理他。
殷白长松一口气。
季青绒在殡仪馆内的告别厅看见了白芷微,她眼眶通红,给来吊唁的亲朋好友鞠躬。
身边站着白轻言,白轻言安静地,时不时道谢。
没有傅斯行的身影,他昨天被开瓢了,老实不少,也没来。
白芷微一个人,如同风中摇曳的一朵小白花。
摇摇欲坠,急需人的保护。
季青绒把花送上去,西下张望。
周围也没多少人。
白芷微的家庭构成很简单:病重的妈,好赌的爸,年轻的妹妹和破碎的她。
她爸是不会来的,还忙着领着她的姑姑表弟吸她的血。
季青绒不打算同情白芷微,她没空。
白轻言抬起头,看了殷白和季青述一眼。
最后,她的目光落到江叙璟身上。
她什么都知道,她知道她姐姐喜欢这个男的。
看起来真高傲啊,他甚至不屑于看她和姐姐一眼。
但凡他能扫过一眼来,就能发现,姐姐从始至终都在看他。
白轻言觉得,真是可惜。
她也想换一个更冷静的姐夫,能够处理家里的事情。
而不是只顾着和白芷微谈情说爱。
其实看外表,江叙璟很合适,即使白轻言不认识他,也能看出来。
这是一个很冷静的人,他自从走进告别厅,就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置身事外。
他的视线一首落在季青绒身上,真肤浅。
季青绒除了漂亮,也没什么优点了。
所有接近季青绒的男人大概都一个样吧?被她的容貌吸引。
白轻言觉得这真为人所不齿。
白芷微动身了,推了她一把。
两人一起上前,和不同的人交谈。
白轻言忽略了殷白,问季青述:“能和你聊聊吗?”
季青述回神:“不行,我姐和我姐夫很快就走。”
碰了一鼻子灰,白轻言回头寻求姐姐的帮助。
却发现,白芷微也没好到哪儿去。
她想去笼络江叙璟。
刚开了一个头,江叙璟就蹙眉,季青绒突然凑上来,质问他们在聊什么。
白芷微支支吾吾,活像是两人之间有什么私情。
季青绒差点又怒了,垂在身侧的手突然被人握住。
掌心是温热的,皮肤是软的,完完全全包裹了她的手。
季青绒发觉,这个死老公,又趁她不注意拉她。
白芷微的视线,缓缓从江叙璟的脸下移,挪到他们交握的手上。
她脸色变得出奇的难看。
季青绒不解:合法夫妻牵一下手,惹着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