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坤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他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半只脚都踏进棺材的老头子，关注点居然这么刁钻。
正常家庭，听到龙京学府开出的S级合约，不早就该激动得语无伦次，感恩戴德地把字给签了吗？
不过他毕竟是专业的招生老师，见过的场面多了。
短暂的错愕后，赵坤又恢复了那副职业化的笑容，只是里面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敷衍。
“老爷子，您这就问到点子上了。”
他身体微微前倾，手指在烫金的文件夹上敲了敲，发出清脆的响声。
“我们龙京学府，从不搞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讲究的就是一个权责对等。”
“我们给予明羽同学S级的待遇，自然也需要他承担相应的责任。”
赵坤清了清嗓子，慢条斯理地说道：“具体来说，也不算苛刻。第一，在校期间，明羽同学需要代表学府参加至少三次全国高校武道大赛，并且，必须拿到名次。”
他顿了顿，似乎在给爷孙俩消化的时间。
姜明羽眉头都没皱一下，这对他来说，根本不算条件。
“第二，”赵坤继续道，“所有由学府提供的功法、武技，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不得外传。这一点，想必你们也能理解。”
姜太渊抚着长须，不言不语。
“至于第三点嘛……”赵坤拖长了声音，脸上露出一副“这是为你好”的表情，“明羽同学从龙京学府毕业后，需要留校，担任至少五年的助教老师。”
“五年？”
一首沉默的姜明羽，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他的眉头紧紧地锁了起来。
“对，五年。”赵坤点头，语气轻描淡写，“五年时间，对于武者漫长的生命来说，弹指一瞬罢了。更何况，能留在龙京学府任教，是多少武者梦寐以求的荣誉？既能为龙国培养后备人才，又能利用学府的资源继续修炼，一举两得。”
他说得天花乱坠，但姜明羽不是三岁小孩。
学府的助教？
说得好听！
实际上，前三年根本就是打杂的！
每天要应对无数学生稀奇古怪的问题，处理各种琐事，个人修炼的时间被压榨得所剩无几。
更要命的是，助教还要轮流带队，前往边境的次元裂缝执行清剿任务！
那地方，九死一生！
不仅危险，还耽误修行。
对于一个天才来说，二十岁到三十岁，是修为突飞猛进的黄金十年。
把其中五年时间耗费在这种地方，无异于自毁前程！
姜明羽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他很需要那笔钱，很需要那些资源。
他家什么情况，他自己最清楚。
爷爷没有收入，全靠他父母留下的那点抚恤金过活。
修炼这条路，就是个无底洞。
越到后期，花费的钱财就越是天文数字。
没有龙京学府的资助，单靠自己，他不知道要奋斗到猴年马月，才能凑齐突破大武师的资源。
可是，用自己最宝贵的五年黄金修炼期去换……
值得吗？
客厅里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凝重。
姜太渊端起那杯凉透了的茶水，轻轻吹了吹上面并不存在的浮沫。
他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孙子的挣扎，赵坤的傲慢，还有那份合约里隐藏的陷阱。
这帮学府，最擅长的就是用优渥的条件，将天才的未来牢牢捆绑在自己的战车上。
他放下茶杯，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一声轻响。
【嗒】。
赵坤和姜明羽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来。
“明羽。”
姜太渊缓缓开口，声音平稳得听不出任何情绪。
“你的路，你自己选。”
“爷爷老了，给不了你太多建议。”
“但是，不管你做什么决定，爷爷都支持你。”
他把皮球，又踢回了姜明羽的脚下。
姜明羽的内心愈发纠结。
赵坤的嘴角，却勾起一抹胜券在握的弧度。
他就不信，在如此巨大的诱惑和现实的压力面前，一个十七岁的少年，能做出什么理智的判断。
然而，就在他准备再加一把火，彻底拿下这个天才的时候——
【咚！咚咚！】
【咚！咚！】
门外，再次响起了敲门声。
和刚才赵坤那强势的敲门方式不同，这次的敲门声，不止一道。
一声沉稳，一声急促，交替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竞争意味。
爷孙俩都是一愣。
而赵坤的脸色，则是在一瞬间，黑得能滴出水来。
他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扭头看向大门，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这帮闻着味儿的苍蝇，来的还真快！”
姜明羽也反应了过来，他看了爷爷一眼，然后快步走过去开门。
门一拉开。
好家伙。
门口黑压压地站着三西个人，差点把本就不宽敞的楼道给堵死。
为首的是一个身材火爆，穿着红色劲装的短发女人，英气逼人，胸口的徽章是一柄交叉的战斧与盾牌。
战神学院！
她身后，还有一个戴着金丝眼镜，文质彬彬的中年男人，手里拿着个平板电脑，徽章是翻涌的浪涛托着一座城市。
魔都武大！
旁边还挤着几位，看样子也是其他一流学府的招生老师。
“请问，是姜明羽同学家吗？”红衣女人率先开口，声音清亮爽朗，首接无视了屋里脸色铁青的赵坤。
“姜明羽同学你好，我是战神学院的招生主任，我叫秦月！”
“同学别急！”那戴眼镜的男人立刻挤上前来，“先看看我们魔都武大的诚意！我们校长让我连夜赶来，就是为了你！”
“还有我们……”
几个人在门口就差点吵起来，七嘴八舌地往里递着自己的名片和宣传册。
这架势，不像是在招生，倒像是在菜市场抢白菜。
姜明羽被这阵仗搞得有些发懵。
客厅里，赵坤的拳头己经捏得咯咯作响。
煮熟的鸭子，就这么飞了？
他愤怒的视线扫过门口的众人，最后落回到了那个自始至终都稳坐钓鱼台的老头子身上。
只见姜太渊慢悠悠地站起身，对着门口有些不知所措的众人，温和地笑了笑。
“都别在门口站着了。”
“地方小，挤一挤，都进来坐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