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眼的光线下，苏晚的呕吐渐渐平息，只剩下虚弱的喘息和无法控制的生理性抽搐。手腕处传来钻心的剧痛，脖子火辣辣地疼，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腔的闷痛。胃里空空如也，只剩下胆汁灼烧后的苦涩。
更让她心沉入谷底的是小腹深处传来的一阵阵、越来越清晰的、如同被无形大手攥紧般的坠痛！冷汗瞬间浸透了本就单薄的睡裙。
孩子……她的孩子……
巨大的恐慌攫住了她，甚至压过了身体的痛苦和对沈聿珩的恐惧。
陈医生几乎是连滚滚爬地冲进书房的。当他看到眼前的景象——满地的污秽，沈聿珩阴沉得滴水的脸，以及蜷缩在地毯上、脸色惨白如纸、手腕明显不正常扭曲、脖子上带着骇人指痕、身下似乎还隐隐渗出可疑暗红色血迹的苏晚时，他吓得魂飞魄散！
“沈…沈先生！”他声音都变了调。
“先看她！”沈聿珩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波澜，指了指地上的苏晚，“孩子不能有事。”
这句话，像一根冰冷的针，刺进苏晚混乱的意识里。他果然只在乎这个“证据”！
陈医生连滚爬爬地扑到苏晚身边，手忙脚乱地检查。他先小心翼翼地托起她明显骨折变形的手腕，倒抽一口冷气。然后迅速检查她的颈部和呼吸，最后，目光凝重地看向她的小腹和身下。
他拿出听诊器，仔细聆听胎心。听筒里传来微弱而急促的胎心音，让陈医生的脸色更加难看。他迅速拿出便携式B超仪。
“苏小姐，放松！千万放松！”陈医生一边操作，一边声音发颤地安抚，额头上全是冷汗。
沈聿珩就站在不远处，如同一个冰冷的旁观者。他换了一件干净的睡袍，脸上己经看不出任何污迹，但那股挥之不去的、令人作呕的气味似乎还萦绕在书房里。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陈医生忙碌，看着苏晚因痛苦和恐惧而扭曲的脸，看着仪器屏幕上模糊的图像。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流逝。只有仪器发出的单调声响。
终于，陈医生长长地、带着一丝颤抖地呼出一口气。他抹了一把额头的汗，转向沈聿珩，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后怕：“沈先生！万幸…胎儿暂时无恙！胎心虽然偏快，但还在正常范围！宫缩…宫缩暂时控制住了！没有明显出血！但母体情况非常糟糕！手腕尺骨桡骨骨折，颈部软组织严重挫伤，情绪和身体遭受巨大冲击，随时有流产风险！必须立刻处理骨折，绝对卧床静养，不能再受任何刺激！”
听到“胎儿暂时无恙”，沈聿珩紧绷的下颌线似乎微不可察地松动了一丝。但那丝松动瞬间被更深的冰冷覆盖。他的目光扫过苏晚那张被痛苦和泪水汗水污秽覆盖的脸，嘴角勾起一抹极其残忍的弧度。
他走上前，蹲在苏晚面前。无视她因恐惧而剧烈收缩的瞳孔，无视她身下的狼藉和空气中弥漫的酸腐气味。他冰凉的指尖，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力道，重重擦过她嘴角残留的呕吐物和一丝血迹（是她自己咬破嘴唇流出的）。
“呵。”
一声短促的冷笑，在死寂的书房里格外清晰、刺耳。
他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对上他那双深不见底、此刻翻涌着复杂暗流的眼睛。那里面，有冰冷的审视，有洞悉一切的嘲弄，还有一种……令人骨髓发寒的、近乎病态的“印症感”。
“很好，”他开口，声音低沉，像毒蛇滑过冰面，一字一句，清晰地砸进苏晚嗡嗡作响、被痛苦和恐惧填满的耳朵里，带着一种宣告命运般的残忍快意，“苏晚。”
“连怀孕的时间……”
他的指尖再次用力擦过她唇边那抹刺目的血迹，那动作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亲昵和占有的意味。
“都和她一模一样。”
这句话，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苏晚紧绷的神经。姐姐的悲剧，姐姐的死亡，她此刻的屈辱和痛苦，腹中孩子未知的命运……所有的一切，都在这句充满宿命感和亵渎意味的话语中，轰然坍塌！
眼前一黑，剧烈的疼痛、极致的屈辱和灭顶的绝望终于超出了身体承受的极限。她头一歪，彻底失去了意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