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冰冷而残忍的话语，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苏晚的耳膜，贯穿她因剧烈孕吐而颤抖的身体。
“连怀孕的时间……都和她一模一样。”
每一个字，都裹挟着沈聿珩呼出的、带着雪松冷冽气息的空气，喷在她冷汗涔涔的额角。他捏着她下巴的手指，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翻涌着她无法完全解读的情绪——是冷酷的嘲弄？是病态的兴奋？还是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宿命感”？
巨大的屈辱和深入骨髓的恨意，让她几乎要再次呕吐出来。她猛地别开脸，挣脱他的钳制，身体因脱力和剧烈的情绪波动而虚软地瘫倒在地毯上，蜷缩成一团，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小腹深处隐隐的抽痛。
沈聿珩缓缓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灯光下投下浓重的阴影，完全笼罩住她。他垂眸，冰冷的目光扫过她狼狈蜷缩的身影，最后落在那把掉落的象牙柄裁纸刀上。他弯腰，用两根手指极其嫌恶地捏起刀柄，仿佛那是什么污秽不堪的东西。
“不自量力。”他低语，声音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种居高临下的、令人窒息的漠然。他走到房间另一侧的欧式壁炉前，随手将那把曾承载着苏晚全部恨意和绝望的凶器，丢进了冰冷的、尚未燃起的炉膛深处。金属撞击大理石的清脆声响，在死寂的房间里格外刺耳，宣告着她第一次复仇行动的彻底失败。
他没有再看她一眼，仿佛处理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垃圾。他走到内线电话旁，按下一个键，声音恢复了惯常的、毫无波澜的命令式语调：“叫陈医生过来。立刻。”
不到十分钟，一个提着药箱、头发花白、戴着金丝眼镜的老者匆匆赶来。看到主卧地毯上蜷缩着、脸色惨白如纸、只穿着单薄睡裙的苏晚，以及旁边面色沉冷如水的沈聿珩，陈医生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但职业素养让他迅速低下头，恭敬地请示：“沈先生？”
“给她检查。”沈聿珩言简意赅，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对着房间，点燃了一支雪茄。袅袅升起的烟雾模糊了他冷硬的轮廓，也隔绝了他所有的情绪外泄。
陈医生不敢怠慢，立刻蹲下身，拿出听诊器和血压计。苏晚像一具失去灵魂的破布娃娃，任由他摆布。冰冷的听诊器头贴上她单薄胸口下的皮肤，激得她又是一阵细微的颤抖。血压计袖带勒紧手臂的触感，像另一道无形的枷锁。
“沈先生，”陈医生检查完毕，站起身，声音带着谨慎，“这位小姐身体非常虚弱，情绪波动剧烈，有明显的早孕反应。胎儿…目前看暂时没有大碍，但母体状态极不稳定，需要静养和密切观察，避免任何刺激和剧烈活动。”
“嗯。”沈聿珩没有回头，只是从鼻腔里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回应。烟雾缭绕中，他的背影显得更加孤峭冷硬。“开最好的安胎药和营养剂。从今天起，你负责她的孕期保健，每周向我汇报一次详细情况。”他的语气不容置疑，“确保孩子平安。”
“是，沈先生。”陈医生恭敬应下，迅速写下药方，并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他离开时，目光复杂地瞥了一眼依旧蜷缩在地毯上、眼神空洞的苏晚，最终无声地退了出去。
房间里再次只剩下两人。令人窒息的沉默弥漫开来，只有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和沈聿珩指间雪茄燃烧的细微声响。
不知过了多久，沈聿珩掐灭了雪茄，转过身。他走到苏晚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起来。”他的命令如同冰珠砸落。
苏晚没有任何反应，仿佛没听见。她的目光空洞地望着地毯上繁复的花纹，灵魂似乎己经抽离，只剩下一个被恨意和绝望掏空的躯壳。
沈聿珩失去了耐心。他弯下腰，一把攥住她的胳膊，将她粗暴地从地上拽了起来！动作毫不吝啬，甚至带着一种发泄般的力道。苏晚被他拽得踉跄几步，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但她死死咬住牙关，将涌到喉咙口的酸水咽了下去，只是用那双燃着冰冷火焰的眼睛，死死地瞪着他。
“听清楚，”他凑近她，冰冷的视线锁住她满是恨意的眼眸，一字一顿，带着森然的警告，“你肚子里的孩子，现在是我唯一在乎的东西。把它给我好好生下来。再敢动什么愚蠢的念头，或者让它有半点闪失……”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我不介意让你亲身体验一下，什么叫真正的生不如死。”
他松开手，苏晚失去支撑，腿一软，差点再次跌倒，她扶住了冰冷的墙壁才勉强站稳。
“滚回你的房间。”沈聿珩冷冷地命令，仿佛在驱赶一只惹人厌烦的苍蝇，“从今晚起，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踏出房门半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