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 陈默的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枯木,每一个音节都牵扯着喉咙火辣辣的痛。
“水?有有有!” 铁柱一听,立刻把那半个硬邦邦的麦饼又塞回怀里,动作麻利得和他壮硕的身材有点反差。他转身跑到不远处一条清澈见底、潺潺流淌的小溪边,首接用他那顶破旧的草帽舀了满满一帽兜水,小心翼翼地端了回来。
“给,快喝!干净的!” 铁柱蹲在陈默旁边,把草帽边缘凑到他嘴边。溪水清凉,带着一丝泥土和青苔的气息,对此刻的陈默来说无异于琼浆玉液。他顾不上形象,贪婪地大口吞咽起来,冰冷的溪水冲刷着干涸的喉咙,带来一丝活过来的感觉。水顺着嘴角流下,冲开了一些脸上的泥污,露出底下……异常稚嫩的皮肤?
陈默喝完水,感觉力气恢复了一点点,至少眼前不那么花了。他撑着胳膊想坐起来,身体却传来一阵难以言喻的虚弱感,仿佛这具身体的力量被抽走了大半。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那是一双沾满泥污、但明显小了好几圈、指节纤细、皮肤细腻得不像话的手!绝对不是一个成年男子的手!
他惊愕地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原本合身的衬衫和休闲裤,此刻像巨大的麻袋一样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裤腿长得拖到了地上,沾满了泥水;袖口盖过了指尖;衬衫下摆更是垂到了膝盖以下,活像穿了一件不合身的长袍。更离谱的是,因为体型缩小,原本系得好好的皮带?早就失去了作用,全靠裤腰本身的松紧带勉强挂在胯骨上,随时有滑落的危险。这副尊容,活脱脱一个偷穿了大人衣服、还在泥地里打滚过的顽童!
“噗嗤!” 铁柱看着他这副狼狈又滑稽的样子,没忍住笑出了声,赶紧又憋了回去,但小眼睛里满是藏不住的笑意,“哎呀妈呀,你这衣服……是唱大戏的袍子吗?咋这么大?还有你这脸……” 铁柱凑近了点,仔细打量着他被溪水冲干净一些的脸蛋,“怪俊的,就是看着……咋恁小?跟俺们村东头二丫家那刚断奶的娃差不多嫩乎!” 他伸出粗壮的手指,想戳戳陈默的脸蛋,被陈默下意识地躲开了。
陈默内心翻江倒海:*身体变小了?!八岁?还是十岁?这特么是什么地狱级开局?!穿越福利是返老还童体验卡?还是系统BUG?!*
“谢…谢谢你,铁柱。” 陈默强迫自己冷静,声音虽然还是沙哑,但总算能连成句子了。他努力模仿着铁柱的乡音,试图融入,“我叫……陈默。” 他顿了顿,脑海中那个扎根乡土的名字瞬间跳了出来,无比清晰,“不过……以后叫我陈皮吧。” *陈皮,陈皮村……这名字就是宿命!*
“陈皮?” 铁柱挠了挠他那插着草梗的平头,觉得这名字有点怪,但乡下人什么怪名字没见过,立刻咧嘴笑了,“成!陈皮好!理气调中,疏导郁结,着就……嗯……结实!比陈默顺口!陈皮兄弟!”
“铁柱哥,” 陈皮迅速适应了新称呼和变小的事实,当务之急是搞清楚状况,“这是哪?我是说……这地方叫什么?离城里远吗?” 他环顾西周:蓝天白云,空气清新得不像话,远处是连绵起伏、植被茂盛的青翠山峦,近处是溪流、草地和几头悠闲吃草的黄牛。环境很美,但异常陌生,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比城市里“清新”更甚的活力?他深吸一口气,胸口那枚紧贴皮肤的昆仑镜碎片似乎微微温热了一下。
“哪?这还用问?” 铁柱一脸“你摔傻了”的表情,用棍子指了指脚下,“这是俺们陈皮村的地界啊!后山这片草甸子!俺天天在这儿放牛!” 他的语气充满了自豪,“城里?你说青牛镇?那可远了!翻过前面两座山,再走三十里官道才到哩!俺长这么大就去过两次!”
陈皮村?!陈皮心脏猛地一跳。这个名字……和他刚刚脱口而出的新名字,以及胸口那枚碎片带来的奇异感应……难道不是巧合?!
“陈皮村……属于哪个县?哪个府?或者……哪个国家?” 陈默小心翼翼地追问,试图拼凑出这个世界的版图。他怀疑自己可能穿越到了一个类似古代华夏的地方。
“县?府?” 铁柱一脸茫然,显然这些行政单位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俺就知道俺们村归青牛镇的里正管!国家……嗯……皇帝老爷坐龙庭的地方叫……叫啥来着?” 他苦恼地挠着头,“好像听老支书说过,叫……大……大什么王朝?记不清了!反正俺们这儿天高皇帝远,里正老爷就是最大的官儿了!” 他一副“知道那么多干啥”的表情。
陈皮的心沉了下去。信息极度匮乏!地理位置偏远,行政层级模糊,连国家名字都模棱两可。这是一个信息闭塞、远离权力中心的边陲村落。唯一确定的地理坐标就是:**陈皮村后山草甸**。
“那……今天是什么日子?我是说,年月?” 陈默不甘心。
“日子?今儿是六月初七啊!” 铁柱掰着粗壮的手指头算,“嗯……大乾历……大乾历多少年来着?俺记这个干啥!反正俺家牛犊子是开春生的,现在能跟着它娘吃草了!” 他的时间概念完全基于农时和牲口的生长周期。
陈皮彻底无语了。大乾历?一个完全陌生的纪元!身体变小,流落异界,时间地点一概模糊,唯一清晰的只有胸口的碎片和这个叫“陈皮村”的地方。还有眼前这个拿棍子把自己捅醒、思维简单得像村口溪水一样清澈见底的放牛胖子铁柱。
开局一个村,装备全靠捡……还特么是童装限定版!陈皮看着自己拖在地上的裤腿和宽大的衣袖,内心充满了荒诞感和一丝绝望。他挣扎着想站起来,结果腿一软,差点又栽倒。
“哎!陈皮兄弟!慢点!” 铁柱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他瘦小的胳膊,那力气大得惊人,像铁钳一样稳当,“你这摔得不轻啊,身子骨软趴趴的,跟没长开的豆芽菜似的!走,俺扶你回村!找张婶儿给你看看,她懂点草药!” 他不由分说,半扶半抱地把轻飘飘的陈皮架了起来,顺手还帮他把那过于宽大的裤腰往上提了提,又扯了根结实的草茎给他当裤腰带胡乱系上。
“……” 陈皮看着自己腰间那根绿油油的“草绳腰带”,感受着铁柱身上传来的汗味、牛味和热烘烘的体温,再瞥了一眼胸口那枚沉寂下去、只余一丝温凉的碎片,认命地叹了口气。
“铁柱哥……麻烦你了。” 他虚弱地说,任由这个淳朴的胖子像拎小鸡崽一样,深一脚浅一脚地架着他,朝着炊烟升起的方向——陈皮村走去。未知的世界,缩水的身体,破碎的神器,还有一个力大无穷、心思单纯的放牛伙伴……他的“修仙合作社”之路,就在这狼狈不堪、充满乡土气息的开局中,歪歪扭扭地踏出了第一步。心中只剩下一个巨大的问号在盘旋:
改名陈皮,陈皮村……你到底藏着什么秘密?不会是种陈皮卖吧!那我以后见人就说'':我叫陈皮,在陈皮村卖陈皮。想想都刺激。这特么…………这大乾王朝……又是个什么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