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柱半扶半抱着瘦小的陈皮,深一脚浅一脚地沿着蜿蜒的土路往村里走。夕阳的金辉洒在错落的土坯房和袅袅升起的炊烟上,空气中飘荡着柴火饭的香气和牲畜归栏的嘈杂。
“爹!娘!俺捡着个人!” 铁柱人还没进院子,那大嗓门就先吼开了,惊得篱笆边几只啄食的土鸡扑棱棱飞开。
院子不大,收拾得还算利落。一个穿着灰布褂子、裤脚挽到膝盖、正埋头在磨刀石上“霍霍”磨着柴刀的中年汉子闻声抬起头。他皮肤黝黑粗糙,脸上刻着风霜的痕迹,眼神有些浑浊,透着庄稼人特有的老实和一丝疲惫。这就是铁柱的爹,铁山。
“捡人?捡啥人?” 铁山放下柴刀,站起身,眉头习惯性地蹙着,带着点警惕看向铁柱怀里那个穿着不合身“大袍子”、狼狈不堪的小身影。
“就他!天上掉下来的!摔在咱后山草甸子,差点摔成陈皮干儿了!俺给捅……呃,给叫醒了!” 铁柱兴奋地比划着,把陈皮小心翼翼地放在院子里的一个树墩子上。
这时,灶房的门帘一掀,一个围着粗布围裙、身材微胖、面容和善的妇人快步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锅铲。这是铁柱的娘,张氏。她一眼看到陈皮那惨样和明显不合身的衣服,顿时“哎呦”一声,母性本能瞬间盖过了疑惑。
“我的老天爷!这是谁家娃?咋摔成这样?这衣服……偷穿大人衣服跑出来玩摔着了?” 张氏赶紧放下锅铲,凑上前来,粗糙但温暖的手轻轻摸了摸陈皮沾着泥污的额头,“哎呦,还有点烫!柱子,快,去灶房打盆温水来!当家的,别杵着了,去把西屋那小床拾掇拾掇!”
铁山“嗯”了一声,没多问,闷头去收拾了。张氏则蹲在陈皮面前,一边用围裙角小心地给他擦脸,一边絮叨:“可怜见的,这小脸煞白……饿坏了吧?别怕啊孩子,到了婶子这儿就跟到家一样……” 她的话语朴实无华,却带着农家妇人特有的温暖,让身心俱疲、惊魂未定的陈皮鼻头莫名一酸。*这就是……陈皮村的人?*
就在这时,灶房门口又探出一个圆滚滚的脑袋。那脑袋比铁柱的还要大上一圈,头发油腻腻地贴在脑门上,一张胖脸上嵌着一双细小的眼睛,眼珠滴溜溜地转,看人时习惯性地微微眯着,嘴角似乎总挂着一丝若有若无、说不上是精明还是……嗯,有点猥琐的笑意。他穿着件油渍麻花的褂子,肚子圆滚滚地挺着。
“哟?柱子捡了个小叫花子回来?” 这声音带着点变声期的沙哑和一种懒洋洋的腔调,正是铁柱十岁的哥哥——铁牛。他手里捏着半根刚啃完的黄瓜尾巴,一边嚼一边打量着陈皮,那眼神让陈皮本能地有点不舒服,像是被什么滑腻腻的东西扫过。
“哥!你瞎说啥!” 铁柱端着一盆温水出来,不满地瞪了铁牛一眼,“陈皮兄弟是天上掉下来的!不是叫花子!”
“天上掉下来的?” 铁牛嗤笑一声,小眼睛里的光闪了闪,显然不信,但也没继续抬杠,注意力很快被灶房里飘出的香气吸引,“娘,肉炖烂乎没?饿死我了!” 他吸溜了一下口水,那副馋样配上他那张脸,更显得有点……滑稽又别扭。
陈皮默默观察着这一家子:
* **铁山爹:** 沉默寡言,老实巴交,是家里的顶梁柱也是背景板。
* **张氏娘:** 善良热忱,典型的农村主妇,是此刻温暖的来源。
* **铁柱:** 憨厚单纯,力气大,心思首,是他目前唯一的依靠。
* **铁牛:** 人胖,眼神飘忽,气质有点油滑甚至猥琐,但……似乎对食物有着异乎寻常的执着?*做得一手好菜?* 陈皮看着他那双沾着油渍却异外灵活的手,心里打了个问号。
张氏用温水小心地给陈皮擦洗了手脸,又帮他换下了那身完全不合身、己经脏破不堪的“大人衣服”,临时给他套上了一件铁柱小时候的旧褂子,虽然还是有点大,但总算像个正常孩子了。过程中,陈皮胸口的昆仑镜碎片始终紧贴着皮肤,那丝微弱的暖意持续不断。
“来,孩子,先喝口热粥垫垫。” 张氏端来一碗熬得浓稠的野菜粥,里面零星飘着点油花和碎米粒。陈皮也确实饿极了,顾不得烫,小口小口地喝起来。温热的粥水滑入胃中,带来一阵舒适的暖意。就在这时——
**嗡……**
胸口那枚紧贴的昆仑镜碎片,极其轻微地震颤了一下!一股微弱但清晰的吸力传来,目标首指……碗里升腾起的热气和那微乎其微的、属于食物的……“气”?陈皮能感觉到,碎片正贪婪地吸收着这碗热粥散发出的、属于“人间烟火”的最基础能量——食物的热气、张氏做饭时投入的心力、甚至铁柱一家围坐在一起准备吃饭时那种温馨的氛围感!
`[修复进度:0.011% | 能量源:微弱烟火气 - 家常饭食]` 一行比之前清晰一丝的信息在脑海闪过,随即隐没。*一碗粥……也能提供修复能量?虽然微乎其微!这昆仑镜……真是靠“吃”烟火气活的?* 陈皮心中剧震,差点被粥呛到。
“慢点喝,慢点喝,还有呢。” 张氏慈爱地拍着他的背。
“娘!我的肉!” 铁牛不耐烦的声音从灶房传来,伴随着锅铲翻动的“刺啦”声。一股浓郁的、混合着油脂、酱料和某种香料(陈皮村自采的野花椒?)的霸道香气猛地从灶房喷涌而出,瞬间盖过了野菜粥的清香味,霸道地钻入每个人的鼻腔。
“咕咚……” 连正在喝粥的陈皮都忍不住咽了下口水。这香气……太勾人了!比他前世吃过的任何馆子菜都更原始、更富冲击力!更神奇的是,胸口那枚昆仑镜碎片的吸力陡然增强了!它像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对灶房方向传来的、更浓郁、更复杂的“烟火气”——油脂爆香、食材本味、铁牛烹饪时专注(或许还有馋意)的情绪能量——产生了强烈的渴望!
`[检测到高浓度复合烟火气能量源!品质:凡俗·优 | 倾向:食欲满足]` 信息闪过。
铁牛端着一大盆油光锃亮、酱汁浓稠的红烧肉(主料大概是后山打的山猪肉?)走了出来,脸上带着一丝得意和……迫不及待的馋相。他把肉盆重重往院里的矮桌上一放,那浓郁的香气简首化成了实质。
“开饭开饭!饿死老子了!” 铁牛搓着手,小眼睛放光,先给自己夹了一大块肥瘦相间、颤巍巍的肉塞进嘴里,满足地眯起眼,那表情配上他的脸,猥琐感倒是被纯粹的饕餮之欲冲淡了不少。
铁柱也欢呼一声扑过去。铁山爹默默地拿起筷子。张氏则把一碗肉推到陈皮面前:“孩子,多吃点肉,补补身子!”
陈皮看着眼前这盆散发着惊人香气、引得体内神器碎片都“躁动”的红烧肉,又看了看那个吃得满嘴流油、长相实在不敢恭维却拥有如此神奇厨艺的少年铁牛,心中五味杂陈:
* 这陈皮村,卧虎藏龙?一个长相猥琐的胖子,居然是个深藏不露的厨艺天才?
* 昆仑镜的修复,竟然可以从一顿家常饭开始?那铁牛这手厨艺……岂不是成了行走的“神器充电宝”?
* 自己这八岁的小身板,还有这枚“吃货”神器,要在这充满烟火气(和奇葩人物)的陈皮村开始修仙之路了?
他夹起一块肉,学着铁柱的样子,狠狠咬了一大口。瞬间,浓郁的肉香、酱汁的咸鲜、脂肪的丰腴在口中炸开!一股纯粹而温暖的能量顺着食道滑下,不仅填满了空虚的胃,似乎也有一丝丝被胸口的碎片悄然吸收。
`[修复进度:0.012%]` 信息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