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八月十八,中秋节后,是南楚国每年一度的观潮节。
在这一日,澜江入海口处怒潮涌动,巨浪滔天,会形成澜江怒潮的天地奇景。
而在澜江入海口旁边,有一座直上直下,壁立千仞的险峻高崖。
如同一把漆黑巨剑,深深插入海水之中,任千万年风吹浪打,岿然不动!
在这座险峻的高崖顶端,筑有一座木质阁楼,正是名闻天下的瞻海阁!
乃是观赏怒潮奇景的最佳地点。
以往每年,南楚国皇室都会在瞻海阁设宴,邀请南楚国最知名的文人才子,吟诗作词,共赏美景,以彰显南楚皇室对天下文人的重视。
然而今年,南楚国皇室却一反常态,没有邀请任何一名文人、官员。
甚至,就连其他所有皇室成员都收到严令,观潮节前后不得接近瞻海阁。
早在观潮节数日前,就有大批禁卫封锁周围,将听潮阁围了个水泄不通。
许多从全国各地赶来观潮的南楚文人,聚集在一起,远远望着耸立在高崖之上的瞻海阁,忍不住的议论起来。
“今年究竟怎么回事?皇室为何违背传统,没有邀请任何文人才子进入瞻海阁一同赏景?”
“据我所知,半年之前,长公主北上骊京参加书剑茶会之时,曾与大骊才子沈星河定下约定,邀请他在观潮节时来到南楚,共赏奇景。”
“今年这反常的情况,恐怕多半与此有关。”
“什么?真的假的?”
“为了款待一个大骊的外来之人,就不让我南楚的才子们入阁观景了。”
“皇室如此做法,难道就不怕寒了我南楚文人的心吗?”
“若那沈星河仅仅只是一个年轻才子,即便诗才文采多么绝艳,皇室也没有理由这么做。”
“但你要知道,除了文采无双之外,沈星河还是一个年仅26岁就修出浩然才气的博学大儒,一个满腹韬略,拥有经天纬地之才的治世能臣!”
“更是修为通天,能够剑斩陆地神仙,古往今来唯一一个名字同时出现在天、地、人三榜之上的绝代天骄!”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拥有这几重身份的沈星河,完全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一已之力左右整座天下大势。”
“为了拉拢如此奇才,皇室将姿态放的多么低都不为过。”
“可恶,就算如此,我还是咽不下这口气!”
“我南楚向来以文治国,今日此地才子云集,汇聚了我南楚文坛半壁江山,我就不信,没有一人文采能胜过沈星河!”
“他今日若果真来此,定要与他一较高下!”
“没错,一较高下!”
瞻海阁中
南楚长公主萧浅云身穿一袭淡紫衣裙,凭栏望海。
阵阵海风吹拂而过,令衣裙紧紧的贴在身上,将曼妙身姿勾勒的淋漓尽致。
气质空灵而又飘渺,如同从九天之上谪落人间的仙子般,随时可能乘风而去。
微凉的海风中断断续续,传来远处士子们忿忿不平的闲言碎语。
萧浅云脑海深处不由自主,回荡起前几天晚上,与父皇之间的那番对话。
“当今天下三分,大骊王朝虎踞中原,兵强马壮。北莽王庭在草原上厉兵秣马,随时可能挥军南下,席卷中原。”
“只有我南楚国力最弱,偏安一隅。”
“之所以能延续至今,一来倚仗文臣武将上下一心,二来是因为有陆地神仙境界的老祖宗坐镇,让大骊王朝不敢轻举妄动。”
“可是如今,老祖宗寿限将至,我南楚已经岌岌可危,随时面临倾覆之厄。”
“沈星河有惊世之才,武学天赋盖世无双,此次南下入楚对我们来说,是一次绝佳的机会。”
“若他在观潮节当日,果真赴约而来,你务必要将他留在南楚,为我所用。”
“可是,沈少侠年少轻狂,志比天高,功名利禄对他来说,只不过是过眼云烟,我们南楚恐怕没有什么能留住他。”
“自古英雄爱美人。朕相信,只要你用心准备,一定有办法的。”
“即便不能将他留在南楚,为我所用,至少要让他与南楚,留下斩不断的羁绊。”
“父皇,您是说?可是……”
“没有可是,这是你身为南楚长公主应该担起的责任。”
“你也不希望看到我南楚山河破碎,生灵涂炭的场景吧?”
楚皇缓缓走下龙椅,拍着萧浅云肩膀道:“寡人知道,你与那白逸尘之间有一些好感,但可惜他不是陆地神仙。”
“今后,你们二人就不要再见面了。”
……
萧浅云脑海中思绪纷乱。
就在此时,远处人群中,突然传出一阵嘈杂之声。
“快看天上,有人来了!”
“来者何人,竟然能够御空飞行,难道竟是一位陆地神仙?”
“是沈星河!听说他有一件神秘宝物,能够化作红衣,带他出入青冥。”
“当日焚山论剑之时,他就是凭借那件宝物登天一战,一剑斩杀陆千秋的。”
萧浅云听见声音,扭头望去。
果然看到一道红色身影,从远处天边御风飞来。
一直飞到瞻海阁前才停下来,化为一道红衣仗剑的英侠青年。
冲正在凭栏望海的萧浅云拱了拱手,朗声笑道:
“长公主,沈某赴约而来,可否登阁一叙?”
“浅云早已恭候多时,沈公子请。”
萧浅云压下心头杂乱思绪,微微一笑,将沈星河迎进瞻海阁中。
转身进去相陪之时,虽然已经极力克制,但眼角余光依然忍不住向远处人群方向望了一眼。
远处人群簇拥之中,一名手持折扇的白衣青年,宛如鹤立鸡群,格外醒目。
正是南楚诗仙白逸尘。
两人目光隔着百丈距离,在空气中接触了一瞬间。
萧浅云马上移开目光,匆匆走进瞻海阁中。
人群之中的白逸尘,望着伊人身影消失,走阁楼深处,则是脸色一阵发白,如遭重击,紧紧的攥起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