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尘就知道雪无溪是装的，这下一问，果真如此。
但季尘还是不解道：“可你故意装弱，怎么就知道他会善罢甘休？”
雪无溪条理清晰的跟季尘解释：“师尊，他堕魔的最大原因，一是源于对你的恨，二是源于对我的恨。”
“可你不在了，他就只能揪着我不放。”
“最近百年那么多次的仙魔之争，全是他单方面挑起的，他就是想看我难堪，为此不惜牺牲无辜之人。”
“既然他想看，那我就装给他看。如果他还要挑事，我也能反抗迎击。况且，他以为我被他掌控，对我警惕下降，我更容易出奇制胜。”
季尘这才完全明白雪无溪的谋划。
不得不说，是真的缜密。
反正季尘是个没心眼的人，绝对不会想这么多。
他脑子里只装着酒，就跟“脑子进水”差不多。
“不过……”季尘很快又有了新的疑惑：“你去秘境跟他大打了一架，不就全暴露了吗？”
“那就暴露吧。”雪无溪看着季尘的脸认真道：“师尊是能打破我一切原则和计划的人。倘若没能保护好天下人，我会自责，但若是没能保护好师尊，我会疯掉。”
雪无溪话说的很直白，没有一丝的拐弯抹角。
直叫季尘哑口无言。
但季尘听了这话并没有多么排斥，甚至心里还挺暖的。
曾经，他还羡慕雪无溪有付长庚这样的弟子，现在一点都不羡慕了。
付出，果然是有回报的。
没白疼这大弟子。
季尘很欣慰，手不自觉抬起，摸了摸雪无溪的侧脸。
以前，他便喜欢这么摸着雪无溪的脸，心里幻想着：要是小雪是个女人该多好。
雪无溪要是女的，季尘绝对能让他怀上自已的孩子。
可惜，两人都是带把的。
雪无溪忽然抬手，回握住了季尘。
季尘能感受到那消瘦薄冷的掌心，微微渗出了汗珠。
“师尊……”
大抵是情到深处，雪无溪被季尘摸这一下，竟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前倾去，想要吻住对方。
季尘慌忙后撤了一寸。
雪无溪扑了个空，终于回过神来自已刚才干了一件不太好的事，顿住了所有的动作。
僵在了原处。
“抱歉。”
雪无溪从季尘的眼中看到了抗拒和错愕，立刻就道了歉。
季尘倒也没怪他，甚至还勉强扯出一丝笑意，“小雪……我知你心思，但……你也给我些时间。”
雪无溪颔首答应，脸上洋溢着暖笑，“好。”
很快便松了握住季尘的手。
季尘松了一大口气。
幸好雪无溪不像鬼瞳那般强势和疯批。
不过话说回来，鬼瞳为什么那么热衷于对自已强势索取？
季尘记得自已之前在秘境里，好像已经快要摸索出答案了。
但出了秘境，反而忘记了。
就当全是恨吧，反正以后雪无溪肯定会护着自已，就让他恨死。
活该！
两人互相沉默了一阵，季尘觉得总是不说话有些别扭，又不知说什么。
最后还是雪无溪先开口：“师尊，你还想留在无极宗吗？”
季尘想了想，“我想下山，过平凡人的日子。”
“但鬼瞳一定会再次对你出手。”雪无溪的表情恢复了冰冷：“他不会放过你。”
季尘何尝不知，无奈道：“所以啊，我也只是想想……要不就还待在你这无极宗里，当个普普通通的扫地弟子吧。”
“扫地？”雪无溪面色越发冷了下去，“整个无极宗我都能给你，岂能让你去扫地！”
“正好太上长老这个位置空着，予你最合适不过。”
季尘却笑着摆了摆手，又懒懒伸了个懒腰，像只没有梦想的咸鱼一般躺了回去。
“别了别了，我不喜欢操心，把你们仨拉扯大，已经耗费了我全部的脑细胞……这好不容易清闲下来，别再给我丢什么头疼的工作了。”
雪无溪虽然对季尘口里有些词听不大懂，但也大致明白季尘想说什么。
只要认识季尘的人，都知道他说话偶尔会冒出一两个奇怪的词，但更神奇的是，哪怕这些词听不懂，但就是能让人明白他的意思。
雪无溪很快答：“也不需要你操心什么，只是挂名，让他们尊敬你。”
“挂什么名啊挂，我不喜欢被人天天当祖宗供着，我就想当个不起眼的普通人。”
“哪怕被全宗门嫌弃？”
“嫌弃呗。”季尘无所谓道：“我一点也不在乎。”
季尘是真不在乎，本来就跟这些小娃娃聊不到一块去，又不能陪他喝酒。
不过虽然季尘铁了心想当个普通弟子，却还是厚颜无耻的冲雪无溪要了个“大福利”：“那个……能多给我发点儿钱吗？”
“就扫地那点工资，根本不够我开怀畅饮的……”也不够娶老婆。
当然后面那句他不敢说，他怕说了，雪无溪这个“公司总裁”就不给自已涨工资了。
雪无溪先是愣了一下，随即道：“以后我会每天下山，帮师尊把酒买回来。”
“啊？无极宗门规不是禁止在宗门内饮酒的吗？”季尘有些诧异。
“那是他们。”雪无溪说着，又把自已手指上的储物戒取下来递给季尘，“里面有灵石也有银两，具体有多少我也记不太清，不够再问我要。”
季尘重新半坐起身，目光落在那枚银色的戒指上，总觉得自已好像被雪无溪包养了。
虽然季尘之前就被姜晟玉送了一枚储物戒，不过那戒指现在是空的，已经没什么用了。
季尘把食指上原来的储物戒取了下来，戴上了雪无溪给的这个。
心里还美滋滋的想着：被徒弟包养的感觉真好。
但很快，他就后悔了。
因为雪无溪下一句话便是：“如果师尊不嫌弃，我也可以陪你喝。”
季尘就像是被这句话烫到了一般，差点从床上弹起来。
“大可不必！”
拒绝的话比他摆手的动作都快。
谁让雪无溪是个一杯就倒而且酒品极差的人呢。
这事源于五百年前，有次季尘心血来潮找他喝酒，结果被他吐了一身不说，还被他强行抱着睡了一晚。
当然只是单纯睡觉。
自此之后，季尘就发誓再也不和雪无溪喝酒了，而且一定要把他培养成滴酒不沾的好男人。
看到季尘嫌弃自已，雪无溪神色中藏了些失望，但也没太过表露。
他又问：“还有其他要求吗？”
“没了。”
季尘其实对生活质量要求不高，对他来说，有酒喝就能活。
至于女人嘛……反正都单身那么多年了，不找也没差。
总不能在雪无溪眼皮子底下找乐子。
鱼和熊掌不能兼得，季尘自然是选了酒。
但雪无溪却觉得自已给的不够。
“不需要一个单独的雅居吗？或者……无极宗所有的法器，都可以给你用。所有长老弟子，也可供你差遣。”
季尘还是拒绝：“真不用，小雪。”
“师尊。”雪无溪虽不喜欢强迫他人，此时此刻语气却有些急迫：“我只是想倾尽所有，给你我能给的一切。”
“我知道我知道……”季尘心里自是太清楚不过，他手掌下压，试图压住雪无溪的情绪。
“我说了我只想当个普通弟子，你这样做我怎么普通的起来？我之前不想跟你相认，也是怕认了之后，你会这样。”
“以后就算在宗门里见到我，也要装不认识，我的身份也别让任何人知道。”
季尘从未有如此认真的模样。
他也是真心实意的想要如此。
“这是我、唯一的要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