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琉璃瓦上炸开的雨珠如万千箭矢,将掖庭宫浇成一座飘摇的孤岛。谢鸾音蜷缩在青石板上,湿透的襦裙紧贴脊背,冻得发紫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散落的珍珠步摇在雨水中泛着冷光,像极了她暗藏锋芒的心思——这场戏,必须让那位多疑的帝王彻底入局。
宫门"吱呀"裂开缝隙,昏黄烛光如毒蛇吐信般蜿蜒而出。谢鸾音踉跄起身,带着满身寒气跌进皇帝怀中时,故意让肩头伤口擦过他绣着金线的龙纹袖。"陛下...陛下救我!"她颤抖的睫毛凝着水珠,苍白的脸上混着雨水与刻意咬出的血色。
皇帝本能地扶住她纤弱的腰肢,指腹却触到黏腻温热的液体。低头凝视那片在素白绸缎上晕开的血花,他鹰隼般的眼眸骤然眯起:"谁伤的你?莫不是又有人在后宫兴风作浪?"话音未落,掌心己摸到她后背嶙峋的骨节——这副弱不禁风的身躯,竟能从刺客手中抢回密信?
"臣妾...臣妾方才收到密信..."谢鸾音剧烈喘息着,染血的指尖颤抖着露出信笺一角,"三皇子...他勾结北疆,意图谋反!臣妾不信...拼死抢夺,他们便对臣妾..."话未说完,喉头突然涌上腥甜,她猛地捂住胸口,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皇帝明黄龙袍的滚边。
"够了!"皇帝攥住她手腕的力道骤然收紧,龙纹腰带的金属扣硌得她生疼。他俯身逼近时,谢鸾音能清晰看见对方眼底翻涌的暗潮,"你可知三皇子卧病十年?仅凭一封密信,就敢污蔑皇室血脉?"
谢鸾音顺势在他怀中,发间茉莉香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臣妾...臣妾也不信!可那密信上有北疆王的印玺,还有..."她突然剧烈呛咳,鲜血溅上皇帝胸前的团龙,"陛下圣明,定能辨清真伪...只要能护陛下周全,臣妾就算..."
"当真如此?"皇帝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却抬手接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指腹抚过她湿漉漉的鬓角时,突然捏住她后颈,"若让朕查出这是你自导自演的苦肉计..."话音未落,怀中女子己昏厥过去,唯有肩头汩汩渗出的鲜血,在烛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皇帝凝视着怀中人事不省的娇躯,指腹无意识着龙袍上的血迹。三皇子久病不出的病榻、北疆蠢蠢欲动的铁骑、还有谢鸾音刻意露出的半封密信...他忽然想起半月前在御书房,太子与西皇子为军权争执时,三皇子那抹若有若无的冷笑。
"传暗卫。"他突然扯开喉咙,惊得廊下值夜的太监浑身一颤,"去查今夜所有出入掖庭宫的人,再派人盯着三皇子的王府。"怀中女子的体温渐渐传递过来,他却感觉寒意从脚底窜上脊背——这后宫里的每朵解语花,都可能是扎向帝王咽喉的毒刺。
与此同时,密室中银针与皮肉相触的"噗嗤"声此起彼伏。三皇子额间青筋暴起,冷汗顺着下颌滴落在青砖上,却仍精准刺入最后一处大穴。剧烈的咳嗽震得胸腔发疼,指缝间渗出的黑血在烛光下泛着诡异的墨色。他死死盯着墙角暗格里的北疆密函,沙哑的笑声混着窗外惊雷炸响:"该收网了..."
宫墙外,铁骑的号角声撕开雨幕,与养心殿内此起彼伏的传召声交织成一曲致命的协奏。这场以性命为注的赌局,终于在帝王的猜忌与野心家的筹谋中,拉开了最惨烈的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