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车的远光灯在雪幕里切开两道昏黄的路，苏小柔的牙齿还在打颤。
手背的伤口像团烧红的炭，每跳一次脉搏，就往胳膊里钻一截凉意——那不是疼，是某种更让她心慌的东西，像有蚂蚁顺着血管往心脏爬。
"小柔！"肖飞的声音突然炸在耳边。
她抬头，正撞进他泛红的眼尾里。
他不知何时摘下了手套，指腹轻轻按在她伤口上方，冰系异能特有的冷意顺着皮肤渗进去，暂时压下了那股异样的痒："耿澳那边被三只二级丧尸缠住了，周剑和老叶过去支援，你能拿枪吗？"
苏小柔的目光扫过脚下——不知谁掉的92式手枪正躺在雪窝里，枪柄沾着黑血，在雪光里泛着冷铁的光。
前世她也是这样，被抓伤后缩在角落发抖，最后看着队友为她挡下致命一击。
此刻肖飞掌心的温度透过她的袖口漫上来，像根细绳子拴住她发飘的魂魄。
她弯腰捡起枪，金属的凉顺着掌心窜进骨头，却比不过心里腾起的热："能。"
"好。"肖飞的拇指在她手背上轻轻一叩，转身时风衣下摆扬起雪粒。
他的冰锥还插在男童丧尸肩胛骨上，那东西此刻正用另一只手抓墙，指甲刮过砖面发出刺耳的吱呀声，灰蓝色眼睛里的凶光却比刚才更盛。
"砰！"苏小柔扣动扳机。
子弹擦着男童丧尸的耳朵打进墙里，震得她虎口发麻。
她咬着牙调整呼吸，前世在射击馆学的姿势突然涌进脑子里——右手握枪，左手托底，手肘微屈。
这次子弹正中丧尸的左膝，腐肉飞溅的瞬间，那东西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叫，却仍拖着残腿往她这边爬。
"右边！"周剑的大嗓门从后方传来。
苏小柔转头，正看见他挥着消防斧劈开一只扑来的丧尸天灵盖，黑血溅在他护目镜上，他也不擦，反手将斧柄砸向另一只的膝盖："老叶！
接住！"
叶光明举着从便利店顺来的铁棍冲过来，铁棍顶端还沾着没擦净的花生碎——显然是刚才翻货架找补给时拿的。
他闷哼一声用铁棍挑开丧尸的爪子，铁棍磕在骨头上发出闷响："耿澳那小子没事，就是裤裆被抓了道口子！"
"滚你大爷的！"远处传来耿澳的骂声，带着劫后余生的颤音。
苏小柔这才注意到，原本缠住耿澳的三只丧尸己经倒在雪地里，脖颈处都插着冰锥——是肖飞的异能。
他此刻正站在男童丧尸面前，掌心噼啪响着细碎的电流。
"这玩意儿不对劲。"肖飞的声音沉得像压了块冰，"普通一阶丧尸挨了冰锥早该僵住，它还能爬......"
男童丧尸突然发出一声尖啸，腐坏的喉咙里挤出几个含混的音节。
苏小柔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那是"妈妈"。
它爬得更快了，染血的花裙子扫过雪地，露出半截白森森的小腿骨。
"小心！"苏小柔举枪瞄准它的眉心。
可手指刚要扣动扳机，肖飞突然抬手抓住她的手腕："别浪费子弹。"他的掌心烫得惊人，电流顺着两人相触的皮肤窜进苏小柔胳膊，在伤口处炸开一串细密的麻："它要的是你。"
苏小柔的呼吸顿住。
她这才发现，男童丧尸爬过的雪地上，有断断续续的血痕——是从它被砸裂的脑壳里流出来的。
那些血滴竟在雪地里凝成细小的冰晶，折射着冷光，像一串指向她的箭头。
肖飞松开她的手，退后两步站定。
他的瞳孔里跳动着幽蓝的光，电流在指尖汇聚成拳头大的光球，滋滋的声响盖过了风声。
男童丧尸察觉到危险，突然弓起背，像只炸毛的猫。
可不等它扑过来，肖飞己经甩动手臂——雷电球划破雪幕，精准地撞进它裂开的脑壳里。
"轰！"
血花混着焦糊味炸开。
苏小柔下意识闭眼，再睁眼时，男童丧尸己经瘫在地上，半边脑袋被雷火烧成黑炭，露出里面米粒大的晶核，正随着最后一丝电流微微发亮。
"晶核。"周剑喘着气走过来，消防斧拄在雪里，"一阶雷系？
难怪这么难搞。"他伸手要捡，肖飞却抢先一步捏住晶核。
他的指尖还带着雷电残留的热度，晶核在他掌心滋滋作响，像颗小太阳。
"撤。"肖飞把晶核塞进战术背心的口袋，转身时扶住苏小柔发颤的肩膀，"老叶，你和耿澳先上车；周剑断后。"他的声音比刚才轻了些，苏小柔这才注意到他额角的汗——异能透支了。
越野车的暖气开得很足，苏小柔却还是冷。
她缩在后排，肖飞坐在她旁边，两人之间隔着半拳的距离，却能清晰闻到他身上的硝烟味混着雪水的凉。
周剑和叶光明在前排搓手，耿澳缩在副驾，正扯着裤腿检查伤口，嘴里还在嘟囔："幸亏老子穿了两条秋裤......"
"小柔。"肖飞突然开口。
他的声音很低，混着发动机的轰鸣，"你刚才......"
"我没事。"苏小柔打断他。
她能感觉到红绳在发烫，隔着毛衣贴着心口，像在提醒什么。
手背的伤口不知何时不疼了，她掀起袖子——三道血痕还在，可皮肤下的青却淡了，甚至有细微的粉肉正在翻卷的皮肤下生长。
她鬼使神差地摸出肖飞给的晶核。
那是颗淡蓝色的晶体，在暖光下泛着柔光。
她想起肖飞说过，晶核能促进异能者恢复，或许也能治伤？
指尖刚碰到晶核，一阵刺痛从伤口窜上来。
苏小柔倒抽冷气，晶核却突然发出微光。
她盯着自己的手背——血珠正被晶核吸过去，翻卷的皮肤像被无形的手慢慢抚平，青紫色的血管里有银光在流动，像一群小鱼顺着血脉往心脏游。
"小柔？"肖飞的手覆上来。
他的指尖还带着异能残留的凉意，却压不住她皮肤下的热度。
苏小柔抬头，正撞进他皱紧的眉里。
他的拇指轻轻划过她愈合了一半的伤口，声音发哑："你......"
"到了。"周剑突然踩下刹车。
越野车碾过雪堆的震动打断了肖飞的话。
苏小柔慌忙把晶核塞进兜里，却瞥见肖飞盯着她的手，眼神里翻涌着她读不懂的情绪——像是惊讶，又像是某种更沉的东西，压得她心跳漏了一拍。
车外传来叶光明的喊叫声，众人陆续下车。
肖飞却没动，他侧身盯着她，喉结动了动，最终只说了句："回屋我帮你检查伤口。"
苏小柔应了声，手却不自觉地摸向心口的红绳。
它还在发烫，和手背上那点麻痒一起，在她心里搅起一团乱麻。
她突然想起男童丧尸临死前的眼神——不是单纯的凶，更像是......某种执念。
而此刻，她的伤口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连血痂都没留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