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车碾过雪堆的震动刚停，周剑就扯着嗓子喊了声"到了"。
车门被耿澳率先推开，冷风裹着雪粒子灌进来，刮得苏小柔后颈发疼。
她缩了缩肩膀，瞥见肖飞己经先一步下车，转身时军大衣下摆扫过她膝盖——他在替她挡风雪。
"小柔，下来。"肖飞伸手，掌心还带着刚才触碰她手背时的凉意。
苏小柔盯着那只手，喉结动了动。
手背的伤口早没了痛感，可皮肤下那点麻痒还在，像有蚂蚁顺着血管爬向心脏。
她鬼使神差地抓住他的手，被他掌心的茧子硌得一怔——这双手刚捏碎过丧尸的脑袋，此刻却轻得像怕碰碎什么。
烂尾楼的铁门在身后吱呀合上。
周剑和叶光明扛着物资往二楼走，耿澳揉着大腿跟在后面嘟囔："这破楼连个火炉都没有，今晚得冻成冰棍儿。"肖飞没接话，首接带苏小柔进了一楼最里面的房间。
窗玻璃碎了大半，风卷着雪沫子往屋里钻，他却反手锁了门，转身时眉峰紧拧："让我看看手。"
苏小柔的手指在毛衣下摆绞成一团。
红绳贴着心口发烫，烫得她想起男童丧尸临死前的眼神——那不是普通丧尸的疯狂，倒像......在看同类？
她喉咙发紧，慢慢抬起右手。
肖飞蹲下来，借窗外透进来的雪光仔细看她手背。
原本翻卷的皮肤己经长平，只留三道淡粉的印子，像被指甲轻轻划了道痕。
"什么时候开始的？"他的声音压得很低，指腹轻轻抚过那三道印子。
苏小柔能感觉到他呼吸扫过手背的温度，比刚才在车里更清晰。
她喉结动了动："刚才......在车里。"
肖飞的手指顿住。
他抬头时眼底翻涌着暗潮，像被雪覆盖的火山："用了晶核？"
苏小柔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摸出兜里那颗淡蓝色晶核，晶体表面还留着她掌心的温度。"我试了。"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抖，"伤口疼的时候碰到它，血就被吸走了，然后......"她咽了口唾沫，"就愈合了。"
肖飞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接过晶核，指腹蹭过晶体表面的微光，突然说："再试一次。"
"啊？"
"划道小口子。"他从裤袋里摸出折叠刀，刀刃在雪光下泛着冷光，"我看着。"
苏小柔的手开始发抖。
她盯着那把刀，想起末世前在实验室划玻璃片的自己——那时的伤口会流血，会疼，会结痂。
可现在......她接过刀，咬着唇在左手背轻轻一划。
血珠刚冒头，肖飞就把晶核按了上去。
晶体立刻泛起幽蓝的光。
苏小柔看着血珠被晶核吸成细线，伤口边缘的皮肤像被无形的手拉拢，连血痂都没来得及结。
她听见肖飞倒抽冷气的声音，抬头正撞进他震骇的眼神里。
"只能用晶核？"他的声音发哑。
苏小柔点头："刚才在车里没晶核的时候，伤口只淡了点青，没完全好。"她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他皮肤里，"肖飞，我是不是......怪物？"
肖飞的手猛地收紧，把她的手包进掌心里。
他的体温透过军大衣布料传过来，烫得她眼眶发酸。"不是。"他说，拇指用力蹭过她手背的淡粉印子，"异能者各有各的特殊，我见过能控火的，能读心的，还有个老头上次用土堆把丧尸活埋了。"他笑了笑，眼角的细纹在雪光里格外温柔，"你这算什么怪物？
分明是老天爷赏饭吃。"
苏小柔吸了吸鼻子。
她想起刚穿来那天，在巷子里被丧尸追得跌进雪堆，是肖飞的冰锥穿透丧尸的脑袋救了她。
那时他的眼睛像淬了冰的刀，现在却软得能揉碎雪。
她把晶核攥进手心，晶体硌得掌心生疼："可我连异能是什么都不知道......"
"慢慢找。"肖飞从自己兜里摸出两颗晶核，塞进她手里，"先用这个顶着。
我让范围留意下医书，说不定能查到类似的。"他起身去关窗，碎玻璃碴子在脚下发出咔嚓声，"对了，刚才在车里没说完——你红绳上的挂坠，是不是也......"
"困了。"苏小柔突然打了个哈欠。
晶核的暖意顺着血管往头顶涌，她的眼皮重得像坠了铅块。
她蜷在墙角的破沙发上，看肖飞扯下自己的军大衣给她盖上。
羊毛料子带着他身上的硝烟味，混着雪水的凉，却比任何被子都暖。
"睡吧。"肖飞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我守着。"
再睁眼时，苏小柔是被说话声吵醒的。
"田医生的伤得及时处理，您看这消炎药......"是范围的声音，带着点无奈的闷。
"先给老人用。"另一个女声响起，清清淡淡的，像山涧里的泉水，"我这擦伤不打紧。"
苏小柔揉着眼睛坐起来。
军大衣滑到腰际，她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被挪到了二楼。
窗户用木板钉了一半，漏进的光里飘着灰尘，照见沙发对面站着个穿白大褂的女人。
她头发盘得整整齐齐，左脸有道淡红的擦伤，正低头翻着范围的药箱。
"醒了？"肖飞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苏小柔缓缓睁开眼睛，只见他端着一个搪瓷缸，正朝自己走来。
"喝点热水吧。"肖飞将搪瓷缸递到苏小柔面前，温柔地说道。
苏小柔接过杯子，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了肖飞身旁的女人身上。那女人看起来年纪不大，穿着一身白大褂，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她是......"苏小柔疑惑地问道。
"哦，她叫田秋，是田医生。"肖飞似乎看出了苏小柔的疑问，连忙解释道，"我们在路过的时候救了她和几个幸存者，她说要跟我们一起去帝都找她的弟弟。"
田秋听到肖飞的介绍，抬起头笑了笑，礼貌地向苏小柔点了点头，说道："苏小姐好，我听肖队说你能快速愈合伤口，正好我这里有些药粉，你看看能不能用得上。"说着，她伸出手，指尖还沾着一些药粉。
然而，就在这时，肖飞突然打断了田秋的话，急切地问道："范围，邝立新的情况怎么样了？"
苏小柔的手猛地一紧，手中的热水溅出了一些，洒在了她的虎口上，但她却浑然不觉。因为她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一个身影——邝立新，那个在隧道里为了救她而被丧尸咬断腿的男孩。
苏小柔记得很清楚，当时的情况非常危急，丧尸数量众多，而邝立新却毫不犹豫地冲上前去，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丧尸的攻击，最终导致他的腿部被咬断。她本以为邝立新己经死了，可现在听到肖飞提起他的名字，她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希望。
"还在观察。"范围低头整理药箱，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体温降了点，伤口......不太对。"
苏小柔盯着搪瓷缸里晃动的水纹。
窗外的雪还在下，落在钉着木板的窗台上，积成小小的白堆。
她听见田秋问肖飞"需要我帮忙吗"，听见周剑在楼下喊"开饭了"，却唯独听不清自己心跳的声音。
红绳突然又烫了起来，烫得她心口发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