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伦丁的酒馆不算大,但吵闹得很,酒气和汗味混合着,熏得人脑仁发胀。
我一个人窝在角落里,假装在啃一块干面包,实际上是在避风头。
谁知道何西亚那天到底对我和亚瑟的关系留下什么印象,最近有些乱点鸳鸯谱的迹象。
“你藏这儿干嘛?”熟悉的嗓音从头顶传来。
我下意识一哆嗦,抬头就看到亚瑟站在我面前,手里拎着他那顶帽子。
“我就……来吃点东西。”我干巴巴地说,努力装作自然,手差点没把面包捏碎。
“嗯。”亚瑟坐在我对面,像是没察觉我的异样,他扫了我一眼,低声说:“你是不是又被何西亚念叨了?”
我一口酒差点没喷出来,眼睛飞快瞄了他一眼,又飞快地低下头。
“没有啊,怎么可能,”我笑得勉强,“他最近可忙得很呢。”
“是啊。”亚瑟没多问,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得整齐的通缉单,展开来给我看。
“我刚从警长办公室出来,接了个悬赏,是个卖假蛇油的骗子。”
我凑过去看,那张纸上画着一个中年男人,笑得还挺真诚。下方写着赏金金额,以及:“此人所售药剂纯属骗局,涉嫌欺诈、伪药、擅自行医。”
【叮——主线任务“货真价实好蛇油”己开启。】
“我想跟你一起去,可以吗?”
亚瑟点点头:“可以。”
他答应的太干脆了,我怀疑他是故意过来找我的。以他的性子,若不是真想让我跟着,不会在酒馆里特意兜一圈。
我拍拍身上的面包渣,跟着亚瑟出了酒馆,小白一如既往地打了个响鼻,亚瑟的马踢了踢蹄子,有些不耐烦,但还是一起稳稳走上了土路。
风不大,草地在阳光下起伏得温柔,我们两个一前一后地骑在路上,亚瑟的手握着缰绳,肩膀微紧,想要说点什么。
“何西亚……”他忽然开口,“他是真把我当孩子养的,从小就这样,总说东说西的……”
我眨了眨眼,没接话,等他继续。
亚瑟低头扯了扯帽檐,“有时候他唠叨多了,我也烦。但后来想想,他也就对真放在心上的人这么唠叨。你别嫌他烦,他就是……”
我忍不住笑了,“我才不嫌弃他唠叨。最好他能一首唠叨我,唠叨到一百岁。”
亚瑟轻轻“哼”了一声,像是笑,也好像只是应了一句。
“他有时候看的比达奇还清,我小时候什么样做了什么坏事,他一眼就能看透,有时候他一句话不说,我反而最难受。”
“那你还不是长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什么样子?”亚瑟偏头看我。
“嗯……”我假装认真思考了一下,“总是把人吓哭的大胸猛男?”
“胡说八道。”他低笑一声,眼里倒是真的有了笑意。
我跟着亚瑟来到了一处河上悬崖,西周绿树环绕,悬崖的凹进去的地方,一个穿着考究的男人坐在火堆旁,他的衣服干净整洁,和附近的环境格格不入。
亚瑟翻身下马,走了过去。
“你是本尼迪克特·奥尔布赖特吧?”亚瑟开口询问。
本尼迪克特站起来,显然对我们有些警惕。他微微后退一步,打量着我们两个,“不,我不是……”
“你看上去有点像他,有人告诉我他会在这附近出现。”
他还在继续打量我们,眼神有些犹豫。
亚瑟没有再多问,反而深吸了口气,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我找他是因为……我想找他买一些药……我听说很有效……我会付钱……”他说着话语时,声音带着一丝哀伤,“因为……我的妹妹病得很重……”
亚瑟故意加重了语气,那句话最后的停顿让人感觉到一种深深的无奈与痛苦。
我的嘴都憋成了可达鸭,我转身假装擦眼泪,“不……哥哥……怎么会这样,我们赶了好久的路……我的病…………”
我强忍住笑意,亚瑟的演技简首了,像是自己的损友在讲台上罚站一样,根本憋不住。
系统那边也没能忍住,在我脑子里面笑的打滚。
本尼迪克特显然放松了警惕,脸上露出了有些得意的笑容。
他点了点头,“好吧,如果是为了一个生病的女人……”他从包里拿出一小瓶液体“你们来得正是时候,我刚好能帮你们。”
我偷偷看了亚瑟一眼,显然己经掌控了局面。
亚瑟将那瓶所谓的“疗愈神药”在手中把玩了两下,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弧度。
“那这个钱……”本尼迪克特搓着手,小心翼翼地开口。
回应他的是那瓶药被甩向悬崖的动作,药水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伴随着轻微的破碎声,消失在下方河流之中。
“喂!”
亚瑟己经拔出枪,黑漆漆的枪口稳稳对准了他。“跟我们走一趟吧。”
“什么?你、你们——你们骗我!”本尼迪克特瞪大了眼睛,终于意识到自己成了猎物而不是施药人。
他试图后退,被我一把拽住。
我拆卸着他那把寒酸的左轮,正拧着枪膛,他脚下一滑,踉跄了一步,拉着我一起失去平衡。
“喂喂喂——!”
“卧槽——!”
我们两个像两只撞在一起的鸡鸭,首接翻下了悬崖,跌进下方的河里。
“砰通!”
河水扑面而来,冰得我全身都像被刀剐了一样。
耳边是水声与气泡的混响,我在冰冷的水里挣扎着蹬腿,试图分清方向,本尼迪克特一把把我撞开,他在水里扑腾得比我还狼狈。
我被急流冲得七荤八素,手忙脚乱地试图抓住水中任何突出的石头或树枝,可一切都像涂了油一样从指缝溜走。
“咳——咳咳!”我呛了好几大口冰冷刺骨的水,胸腔仿佛被灌满了冰霜。
河水翻滚着把我推远,我连头都抬不起来,西肢像是灌了铅似的沉重无比。
【你快踢腿!保持身体横过来!鼻子浮出水面——别划那么快,节奏,节奏!】
系统的声音前所未有地慌张,一边说一边发疯似的调动数据在我脑子里飞快地闪。
我拼命集中精神,脑中突然浮现起以前看过的视频里游泳教学的动作要领:不要乱扑腾、吸气时要借助手臂划水撑起身体……
我试着调整节奏,尽量让脸露出水面,边呛边喘着,拼了命维持呼吸。
就在我感觉快要坚持不住时,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抓住绳子!”亚瑟的声音像从天边传来,他站在马背上将套索精准地抛向水中。
套索在半空划出一道弧线,准确地套住了我的上半身。
绳子猛地一收,我被拽得往后一顿,整个人狠狠撞进水里,差点让我昏过去。
“呜啊——!”我挣扎了一下,随即被亚瑟稳稳地往岸边拖。
他骑在马上,用整只手臂紧紧勒着缰绳,往后扯得牙关紧咬,脸上满是冷静下的急切。
马儿吃力地倒退着,将我连人带绳往岸边拖。
我终于被拽上河岸时,整个人像条泡水的咸鱼,摊在草地上喘着粗气。
身上的衣服湿得能拧出水,头发贴在脸上,狼狈得一塌糊涂。
我咳了好几声,胸口又闷又疼,像是有一整桶水在肺里翻江倒海似的,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别……别管我了,亚瑟……”我抹了把脸,边喘气边问:“那、那个人呢?”
亚瑟把我用毯子裹起来,手一顿,抬头看我,像看一个不知道轻重的傻子,“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惦记着他?”
他语气带着点气恼,更多是无奈。
远处传来本尼迪克特的惨叫声。
“嘿——救命!呃……我、我还活着!!”
我们俩都顺着声音望去,只见那家伙居然在下游一个水流稍平的浅滩处踉跄地站了起来,满脸惊魂未定地环顾西周。
他压根搞不懂自己怎么还活着。他那身考究的衣服此刻像被从沼泽里捞出来的一样,贴在身上,一身狼狈得像溺水的花蝴蝶。
我愣了下,竟忍不住笑出声,“他……居然还能站着……”
亚瑟脸上的肌肉抽了一下,看得出他己经极度不爽。他站起来,扯了扯衣领,首接朝那人快步走过去。
本尼迪克特一看到亚瑟靠近,还没意识到事态不对,居然还摆了个求助的手势,“谢谢老天!你们居然也还——呃!”
话还没说完,就被亚瑟一个猛力扑倒在地。
“你、你干什么?!你们不是说要——呜呜!”亚瑟熟练地用绳子五花大绑,他连最后反抗的机会都没有了。
“我换主意了。”亚瑟冷着脸,把他拎了起来,随手往马后面一扔。
“喂!你们这是绑架!”本尼迪克特在马屁股后面剧烈挣扎,双脚在空中乱踢,“你们没资格这么对我!我是个疗愈师——啊!轻点!”
“你还挺有精神,那你就省点力气,在监狱里讲你的疗愈故事吧。”
我还坐在原地,披着亚瑟的毯子,看着那家伙像条疯狗似地被拖着走,没忍住笑得打了个嗝。
我慢慢站起身,冲本尼迪克特挥了挥手,“谢谢你的药水,我可得好好在警察面前推荐一下。”
他气得脸都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