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如轻纱般洒进东宫寝殿,为青玉地砖披上了一层浅金色的光晕,使得整个房间都弥漫着一种温暖而柔和的氛围。
上官靖楠缓缓地从床上撑起身子,锦被如流水般滑落,露出他白色的中衣。他的动作有些迟缓,仿佛还未从睡梦中完全苏醒过来。
他伸出手,轻轻地拨开了床前的帷帐,那帷帐如同被晨风吹拂的薄云一般,缓缓地向两边散开。
久违的阳光如同一束明亮的箭矢,首首地射进他的眼睛,刺得他不禁眯起了双眼。
"殿下醒了?"门外传来一声轻柔的询问,紧接着是一阵轻快的脚步声。守在门外的太监小晨子小跑着进来,脸上堆满了笑容。
"奴才这就去禀报皇后娘娘,娘娘吩咐过,等殿下您一醒来,就立刻去通知她呢。"小晨子躬身说道,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恭敬和喜悦。"
"不必。"上官靖楠抬手制止,声音还带着晨起的沙哑,"本宫躺了五日,该起来活动筋骨了。"
小晨子连忙上前搀扶,却在触到太子手臂时怔住——那原本结实的手臂如今瘦得能摸到骨头。上官靖楠没注意到太监的异样,他深吸一口气,将双脚挪到床边。
当绣着龙纹的软履触到地面时,上官靖楠忽然僵住了。他皱眉盯着自己的双腿,又试着动了动脚趾——锦缎鞋面纹丝不动,仿佛那根本不是他的肢体。
"怎么回事..."靖楠的声音开始发抖,他猛地抓住小晨子的肩膀,"扶本宫站起来!"
小晨子被太子眼中骤然涌现的恐惧吓到,手忙脚乱地架起他的胳膊。上官靖楠的额头沁出冷汗,他咬着牙将全身重量压在双腿上,却在小晨子松手的瞬间像断了线的木偶般轰然倒地。
"殿下!"小晨子的尖叫划破东宫清晨的宁静。
......
"皇兄别急,云神医马上就到。"上官靖柔跪坐在榻边,用浸了玫瑰露的帕子轻拭靖楠惨白的额头。她今日穿了件藕荷色对襟襦裙,发间只簪了支银步摇,随着动作发出细碎的声响。
上官靖楠死死抓着锦被,指节泛青:"我的腿...完全没有知觉..."
皇后沈知薇立在床尾,绛紫色凤袍衬得她面色愈发苍白。她手中佛珠转得飞快,翡翠珠子碰撞声与殿外渐近的脚步声重叠在一起。
“云某来迟。”伴随着一声略带歉意的话语,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匆匆踏入房间。
进入房间后,云神医先是向皇后行了一个标准的礼,然后迅速走到床边,毫不犹豫地掀开了锦被。当他的目光落在太子的腿上时,原本就有些苍白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仿佛见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景象。
上官靖柔站在一旁,手中原本紧握着的帕子突然滑落,掉在了地上。她的眼睛紧盯着太子的双腿,满脸惊愕地问道:“这是……”
云神医并没有立刻回答她的问题,而是伸出他那枯瘦如柴的手指,轻轻按在了靖楠膝盖内侧一处发黑的穴位上。过了一会儿,他才缓缓说道:“千机引。”
这个名字对于在场的人来说都很陌生,但从云神医凝重的表情可以看出,这绝对不是一种普通的毒药。
“南疆奇毒,不致命,但会……”云神医顿了顿,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会让人双腿废弛,终身……无法站立。”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微不可闻,但房间里的每个人都清楚地听到了他说的话。
佛珠串突然断裂,翡翠珠子噼里啪啦砸在金砖地上。沈知薇晃了晃,凤冠上的珠帘剧烈摇晃起来。
"母后!"上官靖柔箭步上前,却见皇后像被抽走魂魄般首首向后倒去。殿门在这时被推开,明黄色身影如疾风般掠来,在皇后落地前稳稳接住了她。
"陛下..."云神医慌忙跪地。
皇帝没有理会,他打横抱起昏迷的皇后,目光扫过太子腿上可怖的纹路。那一瞬间靖柔分明看到父皇眼中闪过某种锐利的光芒,快得像是她的错觉。
"查。"皇帝的声音像淬了冰,"把这东宫翻过来也要查出毒源。"
侍立一旁的禁军统领抱拳领命,铠甲碰撞声惊飞了窗外栖息的麻雀。皇帝抱着皇后大步离去,衣摆带起的风掀动了案上药方。
上官靖柔缓缓地弯下腰,小心翼翼地拾起那张飘落的宣纸。当她展开纸张时,目光落在上面记录的药材上,突然,她的心跳猛地加快了一拍。
只见那原本密密麻麻的药材名字中,有几味竟然被人用鲜艳的朱砂划去了。这几味药的缺失让整个药方显得有些突兀,上官靖柔的眉头紧紧皱起,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她下意识地将药方紧紧攥在手中,仿佛这样就能保护住这些被划去的药材。就在这时,上官靖楠的声音突然在她耳边响起,带着一丝沙哑和紧张。
"阿柔……"上官靖楠的手如同闪电一般迅速抓住了上官靖柔的手腕,他的力道很大,让上官靖柔不禁一怔。
上官靖楠的声音低沉而急切:"别声张。"他的目光紧盯着上官靖柔手中的药方,似乎对那被划去的几味药有着特别的关注。听到皇兄的话,她明白了,只能另想办法找到解药。一定会有解药的。
云神医正在配药,闻言抬头看了眼这对兄妹,又默默低下头去。殿内一时只剩下捣药声和小晨子捡拾佛珠的轻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