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
午后的阳光透过供销社仓库的门窗,在斑驳的墙壁上投下跳动的光影。
林知夏和陆时远乘坐牛车缓缓驶入供销社后院。
车上是满满当当的鸡蛋和几十斤卤蛋茶叶蛋,那是夫妻俩这些日子辛苦的成果,也是他们寄予厚望的将来。
“到了。”陆时远的声音沉稳,他撑着拐杖,先一步跳下车。
林知夏也跟着下来,抬头看着眼前紧闭的仓库大门,心里既兴奋又忐忑。
这可是他们家的第一笔“大订单”,更是他们治好陆时远腿伤的希望。
正当他们准备卸货,准备去办公室找主任时,一股不对劲的感觉忽然袭来。
仓库里,本该只有货物的地方,却隐约传来一阵低沉的异响。像是有人在里面偷偷摸摸地搬运着什么,伴随着轻微的木箱摩擦声。
林知夏的心猛地一跳,下意识地想要走上前去查看,却被陆时远猛地拉住。
他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死死地盯着紧闭的仓库大门,同时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
“有人。”陆时远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命令。
林知夏紧张地点点头,立刻明白过来。
她悄悄地从牛车旁摸出一把修剪果树用的小刀,紧紧握在手里。虽然这东西聊胜于无,却也让她心中多了一丝底气。
她的目光紧紧追随着陆时远,只见他没有鲁莽地冲上前去,而是悄无声息地绕到仓库侧面。
他那条瘸腿,竟然没有丝毫拖沓,反而像一道黑影,迅速而隐蔽地贴着墙根前进。
透过仓库侧面一道狭窄的缝隙,陆时远观察到里面有两道鬼祟的身影,正在借着昏暗的光线,将供销社的物资往麻袋里装。
其中一个矮胖的身影,似乎还是供销社的临时工。陆时远的眼神更冷了几分,他知道,这是有人监守自盗。
林知夏躲在牛车旁,焦急地看着陆时远。
她知道他身手不凡,可他的腿伤毕竟还没好。
想到刚才他那诡异的速度,她心里一阵发紧,担忧与好奇交织。
“知夏,躲好。捂住耳朵,别出来。”陆时远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命令。他转过头,眼神温柔而坚定地看了林知夏一眼,仿佛在说:别怕,有我在。
然后,他便像一道离弦的箭,带着一股冷冽的杀气,首首地冲向了仓库大门!
“砰!”的一声巨响,仓库大门被骤然撞开。沉重的木门在墙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屋内的两个窃贼吓了一跳,身体猛地僵住。他们还没来得及反应,一道身影己经闪身闯了进来。
“谁?!”矮胖的窃贼怒骂一声,但陆时远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虽然腿伤未愈,但陆时远的身法却矫健得出乎意料。
在狭窄的仓库里,他避过地上堆叠的箱子和货物,一个迅速冲步,一臂缠住矮胖窃贼的脖颈,一个拧身,矮胖子便被他那强劲的臂力狠狠地掼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哼。
另一名瘦高窃贼见状,抄起一旁的木棍就朝陆时远砸去。
陆时远侧身避过,那木棍带着呼啸的风声擦着他的太阳穴而过。他没有丝毫停顿,跛着的右腿猛地勾起地上一个沉甸甸的包装箱,狠狠地朝着瘦高佬砸去。
那箱子似乎意外的重,瘦高佬根本来不及闪躲,被砸得一个趔趄。陆时远趁机上前,一记狠拳,准确地砸向瘦高佬的下巴。
“嘭!”瘦高佬眼睛一翻,身体一软,首挺挺地倒了下去,手中的木棍也“哐当”一声落在地上。
外面焦急等待的林知夏,听到里面传来的打斗声和闷哼声,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她焦急地想象着里面的搏斗。她想冲进去,却又记得陆时远那句“别出来”。
她的心像被一只大手攥紧,紧张得呼吸都快停止了。
她紧紧攥着小刀,身体因为担忧而微微颤抖,眼眶泛红,只能在心里不住地祈祷:陆时远,你一定不能有事!
陆时远虽然瘸着腿,但他的动作却更加精准而狠辣,每一击都带着他军人特有的果断和效率。
矮胖窃贼试图从地上爬起来,还没完全站稳,就被陆时远一个扫堂腿再次绊倒,紧接着被他反剪双手,用一旁的麻绳捆得结结实实。
整个过程,从陆时远冲入仓库到制服两名窃贼,不过短短一分钟!
当供销社主任王老张和闻讯赶来的几个保安气喘吁吁地冲进仓库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两名窃贼己经被五花大绑,像两只死猪一样堆在墙角,满脸青紫,哼哼唧唧。
而陆时远则脸色苍白地站在那里,衣衫有些凌乱,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但眼神依旧冷冽。
“时远?!”老张先是一愣,随即大惊失色,快步上前,“这……这是怎么回事?”
林知夏此时也冲进了仓库,看到陆时远虽然脸色苍白,但毫发无损地站在那里,而窃贼己经被制服,她高悬的心终于落地。
她顾不得现场的其他人,也顾不得自己的失态,带着哭腔地冲上前,一把紧紧抱住陆时远。
“你吓死我了!你没事吧?!”她颤抖着声音,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双手在他身上摸索着,似乎想确认他有没有受伤。
陆时远感受到她汹涌而来的担忧和依赖,尽管剧烈运动后腿伤隐隐作痛,但心里却暖暖的。
他轻轻拍着她的背,沙哑的声音低声安抚着:“没事,我没事。我说过,有我在,你就不用怕。”他那坚实而温暖的怀抱,瞬间将林知夏所有的恐惧和不安都隔绝在外。
王老张和保安们看着被陆时远轻松制服的窃贼,再看看陆时远那条跛着的腿,都惊得目瞪口呆。他们实在无法想象,一个瘸腿的人,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以一己之力制服两名窃贼!
这哪里像个‘废人’,这分明就是个高手!老张对陆时远原本的敬意,此刻又深了几分,深知这位老战友是深藏不露的高手。
窃贼被供销社的人带了下去,王主任连连向陆时远和林知夏道谢。他做主,给陆时远夫妇额外多加了一笔奖金,并承诺将林知夏的鸡蛋和加工品作为首批供货,优先在供销社的门市部销售。
回到家,林知夏看着陆时远虽然疲惫却依然隐忍的脸色,还有他紧锁的眉头,知道他的腿伤这次恐怕是真加重了。她为他清洗伤口,上药,心疼得厉害。
“时远,你以前到底是做什么的?”林知夏轻柔地替他揉捏着酸痛的腿,终于忍不住心中的疑问,再次开口。
她白天目睹了他那惊人的身手,那根本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这让她对陆时远的身世和腿伤的由来,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好奇而又深深的忧虑。
陆时远眼神复杂,他看着眼前这个为自己忙碌的女人,轻轻地叹了口气,却避而不答,只是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指尖在她发梢轻柔地着。
“这事儿,说来话长……”他声音低沉而沙哑,似乎带着某种沉重,却终究没有继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