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烧了2天。
意识如同沉船，艰难地挣脱黑暗的淤泥，一点点浮上水面。
迷迷糊糊的，梦里她总被战南珩纠缠着，发出令人羞耻的梦呓。
全身的骨头像是散了架，又酸又软，喉咙干涩得发疼。高烧的余烬似乎还在血液里隐隐燃烧，带来阵阵虚脱的乏力感。
“醒了？”一个温润如玉的声音在身旁响起，带着显而易见的关切。
她微微偏过头，映入眼帘的是战星野那张清俊温雅的脸。
他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手里还拿着一块温热的湿毛巾，替她擦拭降温。
“星野哥……”顾念开口，声音嘶哑得厉害，像砂纸摩擦。
“别说话，先喝点水。”战星野立刻放下毛巾，动作轻柔地扶起她，将一个盛着温水的玻璃杯小心地递到她唇边。
她就着他的手小口啜饮，能闻到他身上干净清冽的气息，与梦中那霸道灼人的气息截然不同。
喝完水，战星野扶她靠坐在枕头上，细心地替她掖好被角。“烧总算是退了，你昏睡了两天，吓坏人了。”他语气温和，眼底有着清晰的疲惫，却也带着如释重负的笑意。
顾念虚弱地牵了牵嘴角，想道谢，目光却无意间扫过被放在床头柜角落、处于关机状态的手机。
那黑色的屏幕像一个突然闯入的沉默提醒，瞬间勾起了她在昏沉梦境里那些令人面红耳赤、恐惧又羞耻的碎片——战南珩强势的身影，他滚烫的呼吸，还有自己那无法控制的、令人难堪的梦呓……心口猛地一悸。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伸出手，将手机拿了过来。
屏幕亮起，启动动画刚结束，手机就像被骤然惊醒的困兽，在她掌心剧烈地震动起来！
一下，两下，三下……连续不断的提示音和震动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屏幕上瞬间被密密麻麻的通知图标塞满。
顾念的心跳骤然失序，指尖冰凉。
她死死盯着屏幕，仿佛那是一个随时会爆炸的炸弹。
一只温暖干燥的手掌轻轻覆盖在她握着手机、冰凉颤抖的手上。
顾念猛地一颤，抬起眼，对上战星野平静却深邃的眼眸。
“别怕。”他的声音依旧温和，却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他轻柔地将手机从她僵硬的手指间抽走，屏幕朝下，扣在了一旁的被子上，隔绝了那些刺目的信息。
“他在逼你。”战星野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落在顾念耳中，带着洞悉一切的平静，“你需要的是休息和恢复，不是应付他的狂风暴雨。”
“身体是你自己的，念念。现在，养好它。至于别的……”他顿了顿，目光落在被扣住的手机上，声音低沉了几分，“等你好了，由你自己决定。”
顾念眼眶骤然一热，滚烫的泪水毫无征兆地涌了上来，模糊了视线。
“是我害死了秦霄明。”
战星野顺势将她揽进怀里。
他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这怨不得你的。”
战星野看向窗外，眼底冰冷。
他没有告诉顾念。
其实，秦霄明还没死。
既然她是这样认为的，
就姑且，让她再恨战南珩一些吧。
*
秦家老宅的书房，空气中是无形的刀光剑影。
战南珩独自站在中央，平静得令人心悸。
“秦老，令郎的伤势，战某深表遗憾。最顶级的医疗团队、全程康复保障，以及一笔足够体现战家诚意的赔偿金，明日便会送到府上。” 他的语气平淡，却没留商量的余地。
主位上的秦老爷子，眼神锐利如鹰，审视着这个胆敢重创他独子、此刻却敢只身前来的年轻人。
“诚意？”旁边一位面容威严的秦家长辈，肩章显示着不低的军衔，正是秦霄明的父亲秦卫国。
他猛地一拍扶手，声音压抑着雷霆之怒，“我儿子的命，差点交代在你手里！这是钱能弥补的？战家小子，你未免太不把我秦家放在眼里！”
“秦公子还能活着，本身就说明了后果可控。” 他话锋陡然一转，精准地投向秦卫国，“倒是秦将军，令郎在东南亚的药剂生意，风生水起。尤其是销往埌南的那几批‘特效药’，利润想必相当可观。”
秦卫国瞳孔骤然收缩，厉声道：“合法贸易，轮得到你来置喙？”
“合法？”战南珩嘴角牵起一丝极淡的、近乎嘲讽的弧度，“当然合法。手续齐全，流程完备。”
他慢悠悠地从西装内袋取出一个薄薄的、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文件袋，轻轻放在身侧的茶几上，慢慢推向前。
“报关单、检验报告，做得天衣无缝。”
他的声音陡然下沉，带着金属般的冰冷质感：“但……如果明天，这些交易的所有原始凭证、真实的资金流向图谱，还有秦公子与埌南那位‘特殊中间人’的全部加密通讯记录，出现在京华总参负责核查高级军官家属涉外商业行为专项小组的案头……”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目光如实质般刺向秦卫国，“秦将军，您刚刚主持完成的战区部队现代化改制成果汇报会，下周就要接受最高层检阅了吧？在这个节骨眼上，爆出您的独子涉嫌向联合国高度关注的敏感地区埌南，输送可能涉及生物制剂管制清单的‘特殊原料’……您这身军装，还穿得稳当吗？秦家几代人在部队积攒的信用和根基，经得起这样一场风暴？”
书房内瞬间死寂，落针可闻。
“噗嗤～呵呵……哈哈哈……”笑声从角落里传来。
秦霄明苍白的面容上浮着诡异的笑意，眼底翻涌着，指节因压抑的兴奋而咯咯作响，又带着几分疯癫的愉悦。
“哦？所以呢。你在埌南的军火勾当，就对你那高高在上的议员哥哥没影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