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趁着战南珩不在,将整栋别墅细细打量了一遍。
东南亚风格的装潢,柚木家具泛着温润的光,落地窗外是郁郁葱葱的热带植物,远处隐约可见人影晃动,显然有人守着。
她推开每一扇门,衣帽间里清一色都是他的衣物,连一件女人的睡袍都没有。浴室里的洗护用品也全是男士的,剃须刀搁在盥洗台上,锋利,却不够趁手。
阳台举架极高,栏杆光滑,西顾无依,跳下去不死也残。
她指尖轻轻敲了敲玻璃,厚实,防弹的。
逃不出去,只能先装乖。
她锁上浴室门,迅速冲了个澡。
内衣上沾了血,扔了就没得穿,只得洗干净,悄悄挂在浴帘后的挂钩上,希望不会被他发现。
擦干身子,套上他的T恤,宽大的衣摆堪堪遮到大腿根,空荡荡的,教人不安。
头发还没来得及吹,就听见门外的脚步声。
她忙推开门,就撞见他执着一杯水站在那儿,不知看了多久。
她心头一跳,下意识反手抵住门板,后背紧紧贴着。"你……怎么回来了?"
战南珩懒散地倚在门框边,目光自上而下扫过她,发梢的水珠滚落,浸湿了前襟,衣料半透地黏在肌肤上。
他的视线在她脸上停留片刻,又缓缓下移,最后停在那双白生生的腿上。
那道目光正灼灼地烙在她身上,黏稠而滚烫,像熔岩缓慢流淌,裹挟着令人窒息的温度,一寸寸侵蚀着她的肌肤。
"挡着门做什么?"他问,嗓音低而缓,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探究。
她喉咙发紧,生怕他瞧见浴帘后晾着的内衣。"没、没什么。"
见她背着手,他低笑,忽然逼近,将她困在怀里。双手探向她藏在身后的手,掌心覆上她柔软的手背,指腹过细腻肌肤。
什么都没有。
她鼻子抵着他的胸膛,吓得呼吸急促,清晰地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透过单薄衣料传来。
"浴室里藏了什么?"他低头,呼吸拂过她耳尖。
她咬唇,心跳快得几乎要蹦出胸腔。"真的没什么……"
他低笑,左手揽住她,右手拧开门把。
浴室里的水汽还未散尽,浴帘微微晃动,粉色的蕾丝内衣挂在角落,湿漉漉地滴着水。
与此同时,他的掌心贴着她的后背,指尖若有似无地了一下,确认了某件事。
空的。
他低头看她,眼底浮起笑意。"原来如此。"
他垂眼看着她胸前湿透了的衣服,拎起领子,她忙又捂得紧紧的。
“湿了,你不吹吹头发吗?”
她忙应着,哦要吹的,转身就又回浴室,门缝开的小小的挤进去,生怕他再看见里面的东西一眼。
他没再逗她,转身指了指台上的水,让她喝了,之后下楼吃饭。
她边吹头发边应着。
战南珩走到门口又想起来,去衣帽间拿了一件干净的体恤给她送进浴室。
打开门的时候,她举着吹风筒,t恤因为抬手又往上短了一截,他好似看到了她身后下面半圆,突然嗓子发紧咳嗽了两声,她停下看他,“那件湿了别穿了,一会换这件吧。”
“哦哦,好。”她忙接过t恤。
吹好头发后,她出门看到了台上的那杯水。
会不会有毒啊。
不过想想要是有毒吃饭也能毒死。
她谨慎的拿起水,闻了闻,又轻轻舔了舔,无色无味,咕嘟咕嘟的都喝了。
她放下水杯,水珠顺着杯壁滑落,在木质台面上洇出一个小小的圆。
穿过客厅时,柚木地板在脚下发出细微的声响。
落地窗外的光线被茂密的植物过滤,斑驳地投在地面上,像一片片零碎的影子。
她走得极慢,目光扫过每一个角落——茶几上的烟灰缸里躺着半截雪茄,灰白的烟灰散落;沙发旁的矮柜上摆着一把拆信刀,刀刃泛着冷光;墙角的花瓶里插着几枝新鲜的白色马蹄莲。
餐厅里飘着食物的香气,混合着柠檬和香茅的气息。长条形的餐桌上摆着几道菜:清蒸石斑鱼、柠檬草烤鸡、虾酱空心菜,还有一小碗冬阴功汤,红艳艳的汤面上浮着几片香叶。
女佣是个西十岁上下的京华女人,圆脸盘,眼角有几道细纹,笑起来时眼睛弯成两道月牙。她端着米饭走过来,声音爽朗:“小姐,趁热吃,这米是今早新蒸的,软着呢。”
顾念一怔,熟悉的乡音让她心头微暖。她接过碗,指尖触到碗底的热气,低声道了句:“谢谢。”
女佣笑眯眯地看她一眼,又转身去端汤,嘴里还念叨着:“这汤我特意多放了点椰奶,怕您喝不惯太辣的。”
战南珩坐在主位,衬衫的领口解开了两颗扣子,露出一截锁骨。他执筷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夹了一块鱼肉,慢条斯理地剔着刺。
“坐那么远干什么?”他头也不抬,声音淡淡的,却不容置疑,“过来。”
顾念捏着筷子的指尖微微发紧。她垂下眼,起身挪到他旁边的位置,椅子腿在地板上拖出轻微的摩擦声。
他侧眸看她一眼,忽然伸手,指尖擦过她的耳垂,替她将一缕湿发别到耳后。他的指腹温热,带着淡淡的雪茄味。
“头发没吹干。”他说。
她僵了一下,耳尖微微发烫,低头扒了一口米饭。米粒颗颗分明,带着熟悉的稻香,比东南亚的椰香米更让她安心。
女佣又端来一杯冰镇柠檬水,玻璃杯外凝着细密的水珠。顾念伸手去接,对方却先一步将杯子稳稳放在她手边,还贴心地垫了块餐巾。
“小心,杯子外头有水,别滑了手。”女佣笑着说,眼角皱纹舒展,像极了老家巷口卖豆浆的大婶。
顾念心头一暖,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女佣冲她眨眨眼,又悄悄指了指桌上的烤鸡,压低声音:“那鸡腿肉嫩,您尝尝。”
战南珩忽然轻笑一声,夹了一块烤鸡放到她碗里。“尝尝,这个还不错。”
鸡肉烤得金黄,表皮酥脆,淋着柠檬汁和鱼露调制的酱汁。她咬了一小口,酸辣的味道在舌尖炸开,呛得她眼眶微湿。
“不合口味?”他问,目光落在她泛红的眼尾。
“不是……”她摇头,声音轻得像蚊子哼哼,“有点辣。”
女佣立刻递上一杯温水,语气关切:“哎哟,怪我,忘了您可能吃不惯这儿的辣。要不要给您换碗清汤面?”
战南珩盯着她看了两秒,忽然抬手,拇指蹭过她的唇角,抹掉一点酱汁。“娇气。”
他的指腹粗糙,蹭得她唇瓣微微发麻。她屏住呼吸,心跳快得几乎要撞破胸腔。
女佣识趣地退到一旁,但眼角仍带着笑,有一种光棍儿子终于有媳妇儿的喜悦在里面。
筷子尖刚戳破鱼腹,前厅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顾念抬头,看见一个穿花衬衫的男人大步流星走进餐厅,人未到声先至:"希瓦,那批货的提单——"
话音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