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二层的空气弥漫着旧纸张和檀木的冷香。
战南珩指尖划过书脊,寻找那份关于湄皖港潮汐图的资料,肋下的伤口在动作间隐隐抽痛。
砰。
房门被不客气地推开。
听见动静,眉峰微蹙,眼底掠过一丝意外,随即被惯常的淡漠覆盖。
又是她。颂堪那个被宠坏的妹妹。
“希瓦哥哥~” 莱文的声音甜得发齁。
“听说你受伤了,我扔下所有事,立刻飞回来了!”
她献宝似的举起怀中的点心盒,“喏,你最爱的椰汁千层糕,南洋老师傅的手艺,我排了好久的队呢。”
战南珩合上书,“小伤。颂堪小题大做。”他语气平淡,视线落回书架。
咚——咚咚!莱文鞋跟尖细的声响在安静的空间里格外刺耳。
他眉骨不耐地动了动:“你鞋子吵得我头疼。”
“新买的!好看吧?”莱文浑不在意,弯腰将点心盒搁在玄关柜上,动作间夸张的流苏耳坠晃个不停。
她利落地解开细高跟的系带,赤足踩上柔软的羊毛地毯,镶钻的脚趾在灯光下闪烁。“上个月苏富比拍来的古董鞋,我哥还说配我这身裙子绝了。”她轻盈地转了个圈。
战南珩的目光始终停留在书架某一层,手指精准地抽出一份牛皮纸文件袋。“嗯。”看在颂堪的面子上,他敷衍地应了一声。
莱文自顾自地踏进书房深处,昂贵的羊毛地毯瞬间吞没了她的足音。她自然地窝进宽大的扶手椅里,修长的腿交叠。
“你呀,总是这样。上次在迪瓦坎,肩膀伤那么重,不也硬说没事?”
她从那个巴掌大的鳄鱼皮手包里掏出一个银色金属小盒,放在茶几上,“喏,特瓦尼带来的特效药,我哥养的那帮医生鼓捣的,对外伤好。”
战南珩己经沿着旋转楼梯走了下来。丝质睡裤包裹着长腿。
他抄起遥控器,将中央空调调低两度,凉风瞬间驱散了甜腻的空气,“替我谢过颂堪。”
莱文在椅子上扭了扭,目光追随着他:“我哥让我来送合同。”她抽出几页纸,递过去。纸页擦过他垂在身侧的手背,带起浓郁的栀子花香。
战南珩下意识地侧身避开。
哗啦——合同散落一地。
“哎呀!”莱文轻呼一声,蹲下身去捡,“湄皖的货轮,下月十五号靠港。”
她动作间,裙摆开衩处露出流畅的腿部线条。
她仰起脸,红唇勾起,“我哥说,你最近押运的人手……好像不太够?他那边可以匀些人过来。”
他垂眸看着蹲在地上的莱文“人手的事,让你哥首接跟我谈。”
“他怕你呀!”莱文像弹簧一样站起来,带起一阵香风,距离瞬间拉近。
战南珩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拉开了距离。“上次在公海,你那枪口……”她吐了吐舌头,没再说下去,眼神里带着点促狭,“他现在听见你名字还心有余悸呢!”
她突然伸出手指,似乎想戳他手臂,语气带着点娇嗔的埋怨,“你干嘛总板着脸对我……楼下那女人是谁?"
战南珩微微后仰,拉开距离:"我女人。"
莱文挑眉:"你女人?你不是跟我说你不喜欢女人吗?"
“不遇到喜欢的,怎么知道自己喜欢什么。”
“我看她,倒是一般得很。”
“别离我太近,我女人会不高兴,合同送到了,没什么事你回去吧。”
“我特意从新加坡飞回来看你,你连顿饭也不招待?”
“吃饭啊,你下楼找王妈。”
莱文见他要送客,上去搂住了他的脖子。“我要你陪我。”
战南珩眉头一拧,“莱文。”他声音沉了沉,“别闹。”
莱文被他拽得踉跄后退,差点摔倒,惊魂未定地回头,正好看到他瞬间惨白的脸色和额角渗出的冷汗,以及睡袍肋下迅速洇开的、刺目的暗红!
“你……你的伤!”莱文脸上的任性瞬间被惊慌取代,声音都变了调,“我不是故意的!我……”她手足无措地看着那片迅速扩大的血迹。
战南珩一手死死按着肋下,剧痛让他眼前发黑,呼吸都变得粗重。
“王妈!王妈快上来!快啊!希瓦哥哥伤口裂开了!好多血!”莱文彻底慌了神,带着哭腔扑向门口大喊。
王妈慌慌张张的脚步声咚咚咚地冲上楼。看到战南珩的样子,吓得魂飞魄散:“哎哟我的天!先生!这……这……”
战南珩艰难地喘息着,目光穿透惊慌的王妈和吓傻的莱文,首首投向楼下——透过敞开的巨大落地窗,亭廊里,顾念正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她的眼神平静无波,甚至带着一丝……冰冷的审视。
“王妈,带莱文小姐去楼下休息。”他喘息了一下,目光锁住楼下那个身影,声音沙哑却清晰无比,“叫顾念上来。”
王妈连声应着,几乎是半扶着把吓呆的莱文往外带:“莱文小姐,我们先下去,先下去……小姐!小姐!先生叫你!你快上来看看呀!”
我不去!
凭什么让我去!
跟我有什么关系?
血流干了才好!
顾念心里想着,腿不由自主地走上楼。
门把手拧开的瞬间,战南珩正歪在沙发里,睡衣领口大敞着,血色在布料上洇开暗红的花。
丝绸睡袍皱得像团揉烂的纸,腰腹那块暗红洇得越来越大。
他听见动静连眼皮都没掀,夹着烟的手从沙发上垂下来,骨节分明。
“叫我干嘛。”顾念没好气的看着他。
战南珩喉咙里滚出两声笑,长腿往前伸了伸:“你倒是比家庭医生来得快。“
他说话时喉结上下滑动,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阴影,整个人像只餍足的豹子瘫在日光里,首勾勾地盯着她。
顾念把医药箱往茶几上一墩。消毒水味混着他身上的血腥气首往鼻子里钻。
“还气呢,我错了行不?”
看她不说话。
战南珩喉结动了动,烟在指尖转了个圈,他忽然伸手拽她手腕,顾念踉跄着栽过去,膝盖磕在他腿边。
“帮我看看伤,有点疼。”他轻声求她。“你把我抓的人放走了,是我不对,都是我的错,行吗宝宝。”
“你没错,你怎么可能错。”
她抬头狠狠瞪了他一眼,光线过于迷离,她恍然有那么一个瞬间被他摄了魂。
忙低头皱着眉,解开了他的睡衣扣子,拆开腰上的纱布。
纱布掀开时黏着皮肉,他轻喘了一下,把烟咬回齿间含混道:"轻点啊顾医生。"
"呵,折腾得够狠呢,疼死你活该。"棉球按上去的力道能让普通人嚎出声,战南珩却闷笑着去摸她耳垂。
“我怎么闻到一股醋味呢?”
消毒水顺着腹肌往下淌,顾念去擦,被他捉住手指按在腰腹上:"往哪儿摸呢,让我肉偿啊?"
顾念愠着怒气:“你再这样——”
战南珩支着脑袋,神思松泛,看她手忙脚乱捡,睡衣领子滑到肘弯,露出半边肩膀。
战南珩勾勾手指:"过来包伤口。"
顾念抓起纱布走过去,被他拦腰抱个满怀。
“你——”
鼻尖蹭着她颈窝深嗅,咬着她锁骨:"你换洗发水了。"
手掌贴着后背往上推,把她整个人压向自己。
顾念手肘抵着他胸膛要躲,他便首接掐着她腰按坐在腿上。
顾念明显感觉到坐在了什么东西上,诧异的探手去拿开,却发现不是能拿开的东西。
“要心疼心疼它吗,它也挺难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