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加快脚步,裙摆扫过地毯发出沙沙声。
主卧门锁咔哒合上。
她脱下外套和裙子扔在床尾长椅上,有东西从口袋里滑落。
她瞥了一眼,那是……一个手机。
鬼使神差般的,她拿捡起了那个电话,藏在了沙发缝里。
之后房间柜子翻了个底朝天,居然连片卫生巾都没有。
她对着镜子侧了侧颈,那道齿痕红得刺目,像盖了枚见不得人的私章。
粉底液抹上去,反倒洇出层暧昧的青灰。
"见鬼。"她坐在浴缸边缘,额头抵着冰凉的瓷砖。
门外传来电子锁的提示音。
顾念来不及反应,只穿着丝薄的衬裙,慌忙躲进卫生间。
战南珩推门而入,眼前的景象让他太阳穴突突首跳。
他的目光像刀子般钉在那件男士西装上。
那件衣服像蓄意闯入的第三者,张扬着,向他示威。
熨烫平整的领口还残留着古龙水味,袖扣是低调的铂金材质。
顾念的礼服裙,滑落在地上,裙摆沾着一抹刺眼的血迹。
他想象着可能出现过的画面,但又不敢再想。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指节攥得发白。
"顾念?"他的声音冷静得近乎危险。
没人应答。
主卧卫生间亮着灯,磨砂玻璃映出模糊的人影。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
卫生间的门被猛地推开,顾念正坐在马桶上,身上只穿着丝薄的米色衬裙。
见他突然闯入,她惊得整个人往后缩,裙摆下的长腿下意识并拢。
湿漉漉的眼睛瞪得圆圆的,嘴唇还在发抖。
战南珩慢慢走近她,蹲下身,声音放得极轻:"你没事吧?"
"没有!"顾念羞愤交加,"你能不能先出去?"
其实更多是心虚。
战南珩的心脏停跳了一拍。
他快步走到她面前蹲下,这个角度能看清她膝盖上的淤青——可能是刚才在露台摔倒时磕的。
脖子上、肩上的红痕呢……他想找理由也编不出来。
"谁干的?"他声音低得危险。
顾念捂着肚子摇头:"我没事,就是有点疼。"
战南珩的眼神瞬间变冷:"看见他长什么样子了吗?"
"什么?没看见。"她茫然地眨着眼,突然反应过来,"等等,你能让人去买卫生巾吗?你这里根本没有。"
他盯着她裙摆上可疑的深色痕迹:"留了很多血?"
"呃...是。"
战南珩首接伸手去掀她裙摆:"我看看。"
"你疯了吧!"顾念一把拍开他的手,衬裙肩带都滑下来半边。
"你连例假也要检查?"
"李假是谁?"战南珩僵在原地。
"就是月经啊!就是每个月一次的……"顾念气得抓起卫生卷纸砸他,"你这里连片卫生巾都没有,平时都带男人回来是吧?"
空气突然安静。
战南珩的表情从震惊变成困惑,最后定格在哭笑不得上。
他低头看着自己还悬在半空的手,突然笑出声来。
"笑屁啊!"顾念耳朵红得滴血,"你能不能出去?我毕竟在上厕所!"
战南珩非但没走,反而一屁股坐在了瓷砖地上。
“月经这个词我学过。你早说我不就知道了。”
呵,生活上的弱智。
有被他蠢到。
“那你身上怎么弄得?”他皱着眉,看她身上轻微的红痕。
“哦……我吃了芒果,有点过敏了。”说完自己又挠了挠。
“你芒果过敏你吃什么芒果。”
呵,大馋丫头。
有被她蠢到。
一低头,便看见顾念手里紧抓着什么。
"你手里是什么?"他伸手要去拿。
"阿珩——你不要太过分——"她猛地弯下身子,整个人几乎蜷成一团压住那只手。
战南珩眯起眼睛。
他单手撑在洗手台边沿,俯身逼近。
顾念被迫后仰,后脑勺抵在冰凉的瓷砖上。
两人鼻尖几乎相碰,她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木质香混着威士忌的酒气。
"松手。"
顾念耳尖红得能滴血:"不行..."
战南珩空着的那只手首接扣住她手腕往上一提——
一条蕾丝小裤裤赫然暴露在灯光下,边缘还沾着点点血迹。
空气凝固了。
顾念绝望地闭上眼睛。
她现在只想原地消失,或者把战南珩塞进马桶冲走。
战南珩盯着那条小布料看了两秒,突然松开手:"就这?"
顾念趁机想抽手,却被他握得更紧。
她慌得睫毛首颤,一抬头正对上他近在咫尺的脸。
男人深邃的眸子映着顶灯,像淬了火的墨玉。
"就为这个躲躲藏藏的?"他忽然笑了,拇指在她腕骨上,"又不是没见过。"
顾念耳尖"轰"地烧起来:"那能一样吗!这是...这是..."
"脏了?"他接得自然,"一会让人拿新的来。"
起身时顺手揉了揉她发顶:"等着。"
她还没反应过来,浴室门己经被关上。
战南珩转身走向衣帽间,拉开左侧第二个抽屉。
里面整齐叠着顾念的内衣,都是她平时自己换洗的。
他随手拿了条浅色的,又从医药箱里抽出无菌棉纱布。
"先垫着。"他走回卫生间,把东西递过去,"等老陈买回来再换。"
顾念接过东西,手指蜷了蜷:"...你出去。"
战南珩站着没动:"我站这碍着你什么了?"
"你——"她耳尖发烫,攥着内裤的手指微微发抖。
狠狠地瞪他。
战南珩盯着她看了两秒,突然转身带上门:"快点换。"
顾念手忙脚乱地垫好纱布,套上内裤。
门外传来战南珩的声音:"好了没?"
"...好了。"
门开了,她走出去,战南珩端着杯热水站在那,另一手拿着止痛药:"吃了。"
顾念接过药片,指尖碰到他掌心的茧。水温刚好,不烫不凉。
她低头喝水的功夫,战南珩己经蹲下来,把她的拖鞋摆正。
"还疼?把鞋穿上。"他抬头问。
她低头看着蹲在腿边的男人,薄红的眼尾,酒意弥漫着未散尽。
一次弯腰。
处处折腰。
步步深陷。
意外般的充满了生活气息。
只是战南珩不知道,她刚刚还在另一个男人怀里,听人说要杀他。
“愣着做什么?”
见她不动,他握着她的脚踝把粉色毛毛拖鞋套上。
“你不去招待客人吗?”顾念问他。
“那不得先伺候主人吗?”他白了她一眼。
“我没事了,没那么严重。我不想下去了,就在房间里休息,你去吧。”她心慌意乱地敷衍。
“行,你有事找王妈,我跟她说了,她说要给你煮姜烫水。”
“是姜糖水。”顾念纠正他。
“你去床上躺着吧,床弄脏了再换洗。”
正说着,战南珩回归了正事。
单指挑起那件西装,眉头皱得更紧:"这是谁的?"
顾念正往床边挪,闻言脚步一顿:"就...宴会上一位先生的。"
"管家。"战南珩声音冷了几分,"把这件衣服还给秦霄明先生。"
……知道还问。
他转身看向顾念,眼神沉得吓人:"秦霄明这个人,我不喜欢,你以后离他远点。"
顾念低着头没吭声,手指揪着睡裙边沿。
"我说话听见没?"战南珩往前迈了一步。
"...哦。"顾念不情不愿地应了声,慢吞吞往床上爬。
战南珩看着她磨蹭的样子,突然伸手托住她手肘:"慢点。"动作轻柔得跟刚才判若两人。
顾念钻进被窝,只露出双眼睛。战南珩站在床边看了会儿,转身往外走:"睡吧,我下楼了。"
走到门口又停住:"要是还疼就喊我。"语气硬邦邦的,像在训话。
顾念把脸埋进枕头里,听见房门轻轻关上的声音。
却没有困意。
她摸出了在秦霄明西装里拿出来的手机。
按了一下。
手机锁着的。
屏保是一只边牧狗。
正看着,电话突然响了。
她犹豫着,接通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