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我不太喜欢水。"战南珩最终还是说了实话，声音低沉得几乎要被海风吹散。
徐延挑了挑眉，有些意外地打量着眼前这个向来无所畏惧的特种兵。
"这可不像你啊。当年在部队，你不是连沼泽地都敢往里跳吗？"
战南珩没有接话，只是沉默地望着波光粼粼的海面，指节不自觉地发白。
十分钟后，更衣室的门帘被掀开。
顾念穿着贴身的黑色潜水服走出来，湿发随意地挽在耳后。
潜水服完美勾勒出她纤细的腰线，她正低头调试着呼吸器，动作娴熟得像是做过千百遍。
"你以前潜过水？"阿明惊讶地放下手中的装备，眼睛瞪得溜圆。
顾念头也不抬地"嗯"了一声，指尖灵活地检查着气压表。"
小时候家里请过私人教练。"她的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今天的天气，但每个动作都透着专业。
莱文夸张地捂住嘴："顾念姐姐，你好厉害？！"
战南珩站在一旁，目光复杂地看着她。
阳光透过她的发丝，在水面上投下细碎的光斑。他突然意识到，他喜欢她那么久，并不完全了解她。
"那太好了！"阿明兴奋地拍手，"东边有个绝美的珊瑚礁群，深度大概25米，正好可以..."
"25米？"战南珩突然出声，声音有些发紧。他的指节无意识地敲打着船舷，频率越来越快。
顾念敏锐地抬头，目光落在他微微泛白的指节上。"你确定要下水？"她走近两步，声音放得很轻，"你的脸色不太好。你身上的伤还没完全好，别下去了。”
战南珩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松开紧握的栏杆。"没事。"他扯出一个笑容，却显得格外勉强，"我陪你。"
入水时，顾念像一尾灵巧的鱼，轻轻一摆就滑入水中。
她的动作行云流水，长发在水中散开。
战南珩跟在她身后，起初还能保持节奏。但随着深度计显示15米、18米、20米...他的呼吸越来越重。恍惚间，耳边似乎响起刺耳的童声哭喊——
六岁的他站在湖边，父亲暴怒的吼声在耳边炸开："战家的男人怎么能怕水！"下一秒，冰冷的湖水淹没头顶，他拼命挣扎，却只换来更多的呛咳。水草缠住他的脚踝，像是无数双来自深渊的手...
不能停……
他必须陪着她，不能让她一个人下潜。她的病还没完全好，万一在水下发作……他不敢想。
他挣扎着想要上浮，可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往下沉。氧气面罩里传来急促的喘息声，气泡疯狂上涌，却带不走一丝窒息感。
——他正在坠落。
"战南珩！"顾念的声音穿透水波传来。
他茫然抬头，看到顾念正焦急地向他游来。她的头发像一团水草，让他不自觉地想远离。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他感觉一双手有力地环住他的腰。顾念的发丝拂过他的脸颊。她奋力划水的动作带动水流，一下一下拍打在他渐渐模糊的意识上。
她一把扣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死死揽住他的腰，用尽全力往上游。可战南珩己经失去意识，身体沉重得像块石头，拖着她一起往下坠。
不行……再这样下去，两个人都得死！
顾念咬紧牙关，双腿拼命踢水，手臂因用力而发颤。她的肺像被火烧一样疼，可她却不敢松手，甚至不敢慢一秒。
——她必须救他！
就在她快要力竭的时候，阿明发现了异常，迅速游过来帮忙。两人合力，终于将战南珩拖到了水面。
"快！上岸！"阿明大喊。
顾念和阿明一起将战南珩拖到浅水区，老周和徐延立刻冲过来帮忙，几个人合力将战南珩抬到沙滩上。
"他没有呼吸！"顾念慌了，立刻跪在战南珩身边，熟练地开始做心肺复苏。
"一、二、三..."她按压着他的胸腔，然后俯身做人工呼吸。
“阿珩！你醒醒！”
她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怕他死。
虽然他一首很混蛋，虽然她一首想离开他，但是她不想让他死。
顾念的眼泪一颗颗砸在战南珩的脸上，她的手腕上，心率监测手环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顾念！”
战南珩猛地睁开眼，胸腔剧烈起伏。
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她哭得通红的眼睛，睫毛上还挂着细碎的水珠，像破碎的星光。
——她在害怕。
他一把将她拽进怀里，手掌扣住她的后脑，让她紧紧贴在自己胸口。
她的身体在发抖，呼吸又急又乱，手环还在尖锐地嗡鸣。
“别哭了……”他嗓音沙哑，指腹轻轻擦过她湿漉漉的脸颊，“心率太高了……没事了没事了。”
顾念攥着他的潜水服，哭得更凶了，拳头狠狠砸在他肩上：“你、你这么笨为什么要下海啊！呜呜……你知不知道你差点……你知不知我差点被你害死……”
“好了好了宝宝，我错了还不行吗”他捧着她的脸连续亲了好几下。
她说不下去了，喉咙哽得发疼，只能把脸埋进他颈窝，眼泪全蹭在他身上。
战南珩低低笑了声，胸腔震动，抱她更紧。
老周急得满头大汗，一边帮着按压战南珩的腿部促进血液循环，一边不停地念叨："我的老天爷，吓死人了！二爷，你可千万别有事啊！"
阿明也是一脸惊魂未定："我潜水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先生，您之前有过溺水经历吗？"
战南珩虚弱地点点头，声音沙哑："小时候...心理阴影。"
莱文这时候终于回过神来，眼泪哗哗地往下掌："都怪我！都怪我非要大家一起潜水！希瓦哥哥，对不起！"
"莱文，你别哭了，"徐延安慰她，"这不怪你。"
老周看着还在战南珩怀里哭的顾念，欣慰地点点头："还好有顾小姐在，不然后果不堪设想。顾小姐，您的水性也太好了，刚才那个深度，一般人根本救不上来。"
阿明也连连点头："是的，顾小姐的潜水技术非常专业，刚才那个救援动作标准得很。如果不是她反应快，后果真的..."
战南珩深情地看着她“宝宝，谢谢你救我。”
“我救得不是你，是我的饭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