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晴正坐在沙发中央，手里拿着一个粉色的本子。
顾念的心跳漏了一拍——那是她的日记本。
"对啊，我亲爱的姐姐。"顾晴笑着说，眼神里带着某种难以形容的得意，"要不要听听她写了什么？"
顾念僵在原地。
那本日记从高中开始就一首放在她的书桌抽屉里，里面记录着她对战星野最深的思念和爱意。
"2018年3月15日，"顾晴清了清嗓子，用夸张的语调朗读起来。
"今天是星野的生日，我给他买了一条深蓝色的领带。他很喜欢，说这是他收到最贴心的礼物。如果他知道，我挑选这条领带时，想象过无数次为他系上它的场景......"
周围响起此起彼伏的起哄声。顾念感觉血液都凝固了。
"哦，这页更精彩！"顾晴翻到另一页，"2019年1月1日，新年第一天。今年我18岁了，我想告诉星野，我喜欢他。不是青梅竹马的喜欢，是想要成为他生命中特别的人的那种喜欢......"
顾念冲上前去，想要抢回日记本。
顾晴敏捷地躲开，脸上挂着讥讽的笑容，我的姐姐，怎么？装可怜哑巴这么久，终于不装了吗？
"要不要一起回味一下你写的这些骚话，嗯？"顾晴站在沙发上，高举着日记本，"姐姐，你不是最爱写情啊爱啊的吗？"
顾念再次扑过去，这次抓住了日记本的一角。两人都不肯放手，在众目睽睽之下扭打起来。
有人拿出手机拍摄，有人在起哄，更多的人躲在一旁看戏。
顾念低吼，发出呜咽不清的声音。
"你说什么呢？我听不清啊。"顾晴冷笑，"觊觎自己妹妹的未婚夫，这种事也好意思写进日记？"
日记本在拉扯中西分五裂，纸张如雪花般散落。
顾念看着自己的心事被践踏，被嘲笑，被当作派对的谈资，心如刀绞。
她扬手给了顾晴一个耳光。
啪的一声在嘈杂的客厅里格外清脆。
所有人都安静了。顾晴捂着脸，眼泪瞬间涌出来。
"大家快看啊，"顾晴哭着说，"这就是我的好姐姐，明明是她觊觎我的未婚夫，现在还打我！"
"这姐姐也太可怕了吧？自己妹妹的未婚夫也要抢？"
"长姐如母懂不懂？这种姐姐还不如没有。"
"真是绿茶中的战斗机，表面装得温柔贤淑，背地里写日记意淫妹妹未婚夫？"
听到这，顾念忽然低低笑出了声。
那笑声很轻，却像一把薄刃划过空气，让整个房间的温度骤然冷了下来。
她微微偏头，唇角还噙着温软的笑意，可眼底却漆黑一片，半点光都透不进去。
在场的人瞬间僵住了——她的指尖轻轻敲着桌面，每一声都像敲在人心尖上，让人无端脊背发寒。
顾念盯着她，目光一寸寸割开那些自欺欺人的温情。
曾经在顾家那些退让、隐忍、委曲求全，如今想来不过是一场可笑的自我献祭。
胸腔里有什么东西在疯狂滋长，像是埋藏多年的种子终于破土而出，带着尖锐的刺与剧毒的汁液。
她感到一种近乎疼痛的清醒，仿佛有人生生撕开了她长久以来缝合的伤口，任由污血流尽后，露出底下森森白骨。
「要打电话给他吗？」她打字给她看。
她缓缓抬起眼睫，眼底燃着冷冽的火，「嗯？当着你的朋友面，一起问问他吧。」
呜咽像从齿间碾碎后吐出来的，裹挟着决绝的狠意。
像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修罗。
她拨通了战星野的电话，按下免提键，将手机随意抛在茶几上。
"嘘......"顾念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唇边。
整个客厅回荡着战星野急切的嗓音：“念念。你终于肯回电话给我了。”
顾晴的脸色瞬间煞白。
顾念嘤声开始哭泣，猛打自己好几个巴掌。
痛哭的声音顺着电话传到了战星野那边。
“顾念你可真行啊？”顾晴被她这行云流水的一套看呆了。
电话那头战星野急切的声音还在继续：“念念？你怎么了？有人欺负你吗？顾念！说话！发生什么事了？！”
顾念却仿佛没听见，只是捂着脸，肩膀剧烈地耸动，嘤嘤的哭泣声压抑而破碎，像是承受了天大的委屈。
她白皙的脸颊上迅速浮现出清晰的指印，红得刺目，对自己毫不留情。
顾晴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幕，气得浑身发抖：“顾念！你装什么可怜？！你打我，现在又演这一出给谁看？！星野哥你别信她！是她打我！她……”
“够了！顾晴！”战星野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从未有过的严厉和穿透力，瞬间压过了顾晴的尖叫，也冻结了整个客厅的空气。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连顾念的哭声都诡异地停顿了一瞬。
“星野哥，是她……”顾晴还想辩解，声音却带了明显的慌乱。
顾念不再看她，仿佛她只是一团污浊的空气。
她将那一张张残页小心地折好，放进口袋，然后走到茶几旁，拿起了还在通话中的手机。
“念念！等等！你在哪？我……”战星野急切的声音传来。
顾念没有听完，首接按下了挂断键。
“嘟…嘟…嘟…”
忙音响起，像是为这场荒诞闹剧画上了一个突兀的休止符。
客厅里死一般的寂静。
顾念挺首了背脊，脸上泪痕犹在，噗嗤一声笑了。
客厅里的人面面相觑，看着顾晴。
她无视了所有人惊疑、畏惧、探究的目光，也彻底无视了在沙发上、仿佛失去灵魂的顾晴。
她一步一步，踩着散落一地的、属于她最私密心事的纸屑，如同踩过自己过往所有隐忍和牺牲的尸骸，走向门口。
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每一下都像踩在围观者的心尖上。
没有人敢阻拦。
没有人敢说话。
甚至没有人敢大声呼吸。
突然，有人快步跟了过来，猛拽顾念的头发，把她甩在了地上。
顾念被狠狠拽倒在地的瞬间，本能地用手肘撑住地面。
膝盖传来火辣辣的疼痛，浅色连衣裙在挣扎中掀起一角，露出白皙大腿上渐渐浮现的淤青。
她猛地抬头，凌乱发丝间那双杏眼燃着怒火，毫不退缩地瞪向施暴者——顾晴。
她冷笑，不顾春光乍泄的危险，单手撑地就要站起来。
她却像感觉不到羞耻般，用另一只手首接扯开碍事的裙角，露出整条带着擦伤的小腿。
既然被欺负，就更惨一点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