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风铃,在雷声中发出刺耳的金属撞击声。
沈知意的指尖用力,将染血的白布狠狠地按进萧景珩的掌心。
玉玺印痕遇血的瞬间,金丝般的凤凰暗纹从织料深处浮现,在闪电的照耀下,仿佛要振翅高飞。
“先帝密诏遇血显形。”
沈知意的指甲深深地掐进他的掌心,心中暗自思忖:“年前秋猎的那支箭……”
黑甲卫的锁链哗啦坠地,毒银簪如毒蛇般首刺沈知意的后心。
萧珩左手还紧攥着并蒂莲绢帕,右手却己横挡在簪尖前。
血珠溅上帕角的“烟”字时,沈知意迅速旋身,抽出了御案上的天子剑。
剑光劈开雨帘,挑断了柳如烟腰间的丝绦。
北狄狼头图腾自肩胛骨浮现,暗红的刺青在雷光中显得格外狰狞。
在这惊心动魄的一刻,每个人的命运都交织在一起,而他们将如何抉择,又将走向何方……
"好个忠贞不二的柳姑娘。"剑抵住咽喉,沈知意声音比锋更冷:"白毅将军的诈降信,是你仿了笔迹送进?"
柳如烟突然咯咯笑起来,染血的瓣开合间露出犬齿尖端的凹槽。
"珩哥哥,"她转向萧景珩时语调骤然绵软,"记记得你说过,最疼我绣的并蒂莲?"
沾血的绢帕飘落在地,她间新月形突然渗出黑血——那根本不是箭伤,是北狄死士的认主烙印。
萧景珩盯着掌心随血晕开的凤凰纹,喉滚动间咽下铁锈味。
"三秋猎..."玄色的龙袍广袖无风自动,他忽然攥住沈知意持剑的手:"你早知道那是冲谁来的?"
风铃在檐角疯狂旋转。
沈知意手中的力道分毫未松,剑在柳如颈间压出血线。
"北狄细作混入秋猎队伍不稀奇。稀奇的是,有人能提前调开所有御前侍卫。"
柳如烟突然起,毒簪机关咔嗒轻响,第二枚银针激射而出。
沈知意剑鞘横拍,针尖钉入龙柱的闷响与柳如烟的惨叫同时炸开——萧景珩的匕首己贯穿她右肩,将人钉死在红色廊柱上。
"当年捧着染血盔甲跪在宫门外。"他碾碎掌心血痂:"说沈家军叛国时,究竟是谁?"
沈知意剑尖一抖,挑她腰间暗囊,羊皮密函上的狼头火漆在烛光下幽幽发亮。
"北狄王帐的调兵令。"
沈知意用剑锋展开密函,忽觉腕间紧——萧景珩正用染血的拇指她疤痕边缘,温度灼人。
柳烟的笑声陡然厉。
"你以为她真是为了沈家?"她挣扎着扯开衣领,下方赫然烙着与血布上完全一致的凤凰纹,"帝早把虎符——"
弓弦震响打断癫狂。一支玄铁箭破窗而入,精准穿透柳如烟咽喉。
沈知意旋身将萧景珩扑倒在案后,第二支箭钉入他们方才站立的位置,箭尾白羽沾着冰碴——北境特有的寒树脂。
"王帐影卫。"知意压着萧景珩的胸膛,听见他心跳如雷。窗外传来重物落水,黑甲卫的怒吼混着杂脚步声远去。
她正要起身,忽被攥住手腕。
"凤印。"他声音沙哑得不像话,血的诏书在案上铺开:"先帝留给沈家的根本不是密诏..."
玉玺印痕旁还有半枚暗,在血迹浸染下渐渐清晰——那是半块虎符的纹路,与她下方的胎记严丝缝。
殿外传来甲胄碰撞声。
萧景辰带着禁军冲进庭院时,看见帝王佩剑横在龙案上,剑刃映着两道交叠的身影。
沈知意扯衣领的瞬间,暴雨响起整齐的抽声——她锁骨间的凤凰胎记正与血诏上的纹路同时泛起金光。
"白将军的诈降信..."
萧景珩突然捏碎茶盏,瓷片扎进掌心也浑然不觉:"上面血字写的是'归于尽'?"
沈知意握住他的手,将血的布条按在胎记。
凤凰纹路突然延展化作完整虎形状。
"是殊途同归。白毅烧了真信,这是从火场出来的残片。"
惊雷炸响。
萧景辰突然剑指向院墙——月光照亮了蹲墙头的十余名黑衣人,他们肩头都烙着滴血的狼头图腾。
沈知意反手将天子剑掷萧景珩,自己抽出了腰间软剑。
"现在信了?"割断袖口抛,白绸缎在雨中舒展如旗?
"当年秋猎那若真射中我..."软剑嗡鸣着划开雨幕,第一个北狄死士的喉间喷出热血,"今日便没人能替你认这虎符。"
萧景珩接住长剑时,青铜风铃齐声碎裂。
柳如烟的尸被乱箭射成筛子,黑甲卫的惨叫从宫门方向传来。
沈知意软剑住第二个死士的弯刀,听见萧景珩在身后撕开龙袍下摆。
"殊途同。"布条缠上剑柄时,他呼吸喷在她后。
月光照亮血诏上最后一列小字,那是先帝朱笔写就的八字谶言——【凤鸣九霄,龙战于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