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宫中接连两件事,让全宫上下震惊。
首先是静贵妃被降为静嫔,原因是目无君主,顶撞了离皇。
南陵军哗变被灭,纳兰告密被俘,举宫都认为静贵妃功劳最大,肯定要被嘉奖,甚至有传闻,静贵妃会被升为皇贵妃,乃至继后。
谁知一夜之间结局反转,静贵妃成了静嫔,移居一处偏僻的院落,比起云静宫要小很多。
静贵妃,如今的静嫔,搬家时走到宫门口,离皇珅的步辇正好路过。
离皇珅叫停了步辇,目光正迎上静贵妃的目光。
两个人的目光一样复杂。
“静儿,有什么话想对朕说吗?”离皇问道。
“臣妾无话。”静嫔淡淡地说,“自古君心难测,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离皇珅微微合目,什么也没有说,便下令继续前行。
静嫔跪地,大礼送君主。她的眼前闪现出父亲被暮北当殿一剑毙命,付家全家被抄、流放的惨景。
望着离皇珅的背影,她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个飘逸的身影,微服私访的离皇珅从马车中伸出手,将饥寒交迫的自己拉进他温暖的马车.......
好像做梦一样,她居然成为了“男看晋王珅”的离皇妃子,一路晋升,成为了离皇宫第二得宠的妃子。
她和离皇珅也有过若干个甜蜜的夜晚......
紧紧地攥着离皇当年送给她的玉佩,她用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声音说:“陛下,臣妾爱您!臣妾放的下家仇,可放不下陛下您!”
宫中第二件大事,就是纳兰被判了凌迟,五日后在离都刑场,当众行刑。
离皇珅到云煊宫不冷不热地问道:“你去劝过纳兰写信求援了?”
“是,臣妾尽力了。纳兰心系大乌母国,不肯因一人生死而连累大乌。只怕无论是谁,说什么,她也不会改变主意!。”
离皇冷笑了一下:“没有办不成的事,只有办不成事的人!”
煊贵妃旋即跪下:“陛下,如果放不下纳兰,可否暗中助她逃出天牢?”
“你开始揣摩圣意了?”离皇珅目光首逼煊贵妃。
“臣妾不敢。臣妾以为陛下是重情重义之人。陛下感念蒙娜王妃,更欣赏和纳兰公主的情投意合。如果没有大乌,没有天下之争,陛下未必不想封纳兰为妃。既然如此,何不放过纳兰。她一个女子,能翻出多少水花呢?”
“你错了,”离皇珅盯着煊贵妃,一字一句地说,“纳兰和你,和所有宫里的嫔妃都不一样。她和朕不仅情投意合,更让朕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只怕将来,可以改变天下的,唯有纳兰不羁,这个草原之恶!”
离皇珅在煊贵妃震惊的目光中拂袖而去。
大乌王庭。
夜风裹挟着草原深处的寒意灌入金帐,悬挂的青铜灯盏剧烈摇晃,在依图可汗阴鸷的面容上投下变幻的光影。
他粗粝的手指缓缓着密信边缘沾染的血迹——那是信使昼夜疾驰时,掌心被缰绳磨破留下的印记。
“凌迟?” 依图突然冷笑出声,镶金的酒樽重重砸在案几上,"本汗不信纳兰会做此大逆不道之事,分明就是故意污蔑,意在栽赃我大乌。离皇珅这是要当着天下人的面,剐碎我大乌的颜面!"
帐内十部首领屏息垂首。
蒙妥抚摸着腰刀,他身后半步,依顿面无表情地抚摸着萨满骨链。
萨满骨链无风自动,发出细碎的碰撞声。
“大汗。” 蒙妥打破沉寂,“纳兰虽被驱逐,但她体内流淌的仍是我大乌王室血脉。若任由她在异国被千刀万剐......” 他故意停顿,目光扫过诸位首领绷紧的后背,“草原上的狼群会如何看待头狼?”
依图:“右亲王有何高见?”
蒙妥:“大乌曾经有可汗用牛羊换取被俘的将军。我们是否可以用战马换取纳兰的性命?”
依图一怔,完全没有想到蒙妥会想救纳兰。
一个首领突然抬头,左颊的狼图腾刺青因愤怒而扭曲:“那纳兰是我们草原的灾星,哪里值得我们用珍贵的战马去交换?”
蒙妥:“什么话?战马比得上一条人命吗?”
首领:“右王爷,何时开始关心起那个刺瞎了依顿萨满的灾星了?”
蒙妥:“此言差己。纳兰刺瞎了依顿不假,可是那是以前的事,大汗也重重惩罚了她。现在纳兰要被凌迟处死,正如大汗所说,这是大离故意侮辱我们大乌。一码归一码,我蒙妥不是个不明事理的人。”
一边说着,蒙妥一边想起了头一天晚上依顿的劝导:“纳兰不能死,死了太便宜她了。自从纳兰被逐出草原,大汗心里总有一些隔阂。我们劝说大汗用战马换纳兰,这也是让大汗重新信任阿爷的好机会。”
蒙妥刀鞘重重叩地:“大汗,我们用五百匹战马换她性命。不要上等战马,只要去年染过疫病的那批。” 他嘴角浮现出与依顿如出一辙的冷笑,“离皇不是想要战马吗?给他便是。”
依图:“不可,如果这样,我大乌岂不成了背信弃义之辈?这绝非草原格鲁所为!”
他转向依顿,问道:“萨满,长生天是何旨意?”
此时依顿的手指从骨链上收回,混沌的眼白泛起诡异的青灰色:“昨夜长生天降下血月......” 骨笛抵上唇边,吹出三个凄厉的音符,“纳兰若死,灾难便会从纳兰身上飘离,弥漫到草原,被镇压的诅咒也将重返王庭。”
依图点点头:“好,就听从长生天旨意,回信离皇,我们愿意用五百匹战马,换回纳兰。”
牧马场上。
蒙硕将脸埋进冰凉的溪水,刺骨的寒意暂时压住了胸腔里翻腾的怒火。
指腹擦过腰间银刀,此刻竟传来细微的震颤。
今天放牧的时候,他在草原上发现了一个身受重伤、濒临死亡的汉人。
这片牧马场离达尼的境地不远,蒙硕原本以为是流浪的汉人牧民,遇到了草原悍匪受了重伤。
经过他一番紧急救治,汉人清醒过来。
据这个汉人讲述,他来自达尼的军队,是常歌派出的探子,去打探纳兰的消息。
他打探到了纳兰被逐出后到了大离,不知道什么原因进了皇宫获罪,五日后就要被当众凌迟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