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虎山的灵台峰藏在苍黄云海之间,峰顶平台铺满鹅黄石,石纹自然形成“三寸异室”的太极图,正是《黄庭》第十七章“灵台郁蔼望黄野”的应化之地。方三善跪坐在中央的黄石莲台上,腰间玉珏“贵生”二字泛出暖黄光泽,与石纹中“洞房紫极”的古篆共振,在眉心投下双瞳交叠的光影。
“灵台者,心之宫,亦名绛宫,乃神明之居所。”张静虚手持刻着“明堂”的玉简,玉简轻点石纹,太极图突然升起三层光罩:上层映着泥丸宫的北斗,中层显化绛宫的莲灯,下层隐现丹田的玄龟,“你看这‘间阙营卫高玄受’,营卫者,气血也,正应佳萍昨夜绣制《灵台护生图》时,针脚间流转的气血光华。”
三善闭目内视,胸腔深处浮现出明黄色的宫殿,殿中“子丹”神君身着黄裳,腰间系着与蒋佳萍绣绷相同的莲花带,正与“左神公子”“右白元”并立而谈。更奇的是,殿内玉案上摊开的,正是佳萍未完成的《灵台图》,每道金线都对应着他体内的十二正经,笔尖悬停处,恰是“两眉端”的灵台玄关。
“外应两眉端,内侠日月星。”张静虚玉简划过三善眉弓,他忽觉双眉化作日月之门,左眉映着佳萍晨起梳妆的剪影,右眉照着她深夜补绷的侧影。灵台神君突然振袖,莲花带上的云纹竟穿过云海,落在千里外绣阁的《灵台图》上,让停滞三日的金线重新流动——这正是“七曜九元冠生门”的本能显化。
“上清其人当吾前。”张静虚见三善指尖泛起明黄光晕,知是灵台之气充盈,“你道侣绣制的‘黄裳子丹’纹,缺了‘七曜’星官,需以‘列宿陈’补之。”三善依言观想灵台化作星图,二十八宿依次落入佳萍绣绷的空缺处,每颗星子都带着他修炼时的温热。
是夜,三善在“灵台殿”修炼“洞房紫极”之法。殿中三十六盏琥珀灯映着不同形态的灵台神祗,他忽然发现,每盏灯上的黄裳纹路都与佳萍为病童绣制的肚兜相同:兜心绣着护心的莲台,边缘缀着定魂的星斗,正是“明堂金匮”在尘世的显化。当他念及“发神语”时,心口突然浮现出佳萍的虚影——她因过度用眼而目眩,正对着绣绷叹气。
“佳萍,看这里。”三善本能地结出“灵台印”,灵台神君化作黄蝶破窗而出,翅翼上的星斗纹竟与佳萍绣绷上的线脚完全重合。与此同时,他内视中的莲花带突然离体,化作护目的暖纱,覆在佳萍眼上——那正是方府祖传的明目诀,此刻借由灵台感应,在千里外生效。
(本章插入诗词:
七律·悟《黄庭》第十七章
灵台峰上石苔苍,三寸异室接混茫。
黄裳子丹凝绣影,白元公子护神乡。
眉间日月分双曜,袖底星斗补七光。
最是人间灵窍处,一针一线暖心房。
鹧鸪天·灵台交感
灵台殿内琥珀光,黄裳星斗护鸳鸯。
眉间双曜凝清露,袖底千丝补绣裳。
目力倦,神思茫,一针落处见琳琅。
人间至道无多事,只在灵台寸寸香。)
次日,张静虚带三善来到“明心崖”。崖下村落流行“营卫不和”之症,患者气血瘀滞、面黄肌瘦,正是灵台气滞的外显。三善依经结“灵台印”,掌心浮现出佳萍绣制的“星斗符”,每道金线都对应着他灵台的“间阙”穴位。
“看那子丹神君,正借你的手掌播撒星精。”张静虚指向一位农妇,她胸前的护心兜突然泛起金光,与三善道袍上的黄裳纹同频震动,“你道侣绣在襁褓上的星斗纹,此刻成了引动营卫的玄关——这便是‘营卫高玄受’在尘世的显化。”
三善收功时,发现掌心躺着佳萍掉落的金线穗子,线尾系着半片绣废的星斗图,图纹竟与他灵台的星官分布完全一致。金线在他手心跳动,最终化作灵台神君腰间的莲花带虚影,散出淡淡药香,惊起崖边久未绽放的金盏花。
暮色中,三善摸着胸前温热的灵台虚影,忽然明白:所谓“灵门户”,从来不是封闭的仙宫,而是将对道侣的牵念,化作照亮人间的灯火。就像佳萍的绣针,既能绣出灵台神祗,也能缝补人间瘀滞的气血;他的存思,既能凝聚灵台之光,也能让每一寸营卫,都成为滋养众生的暖流。
这一晚,嘉应州蒋家绣庄的《灵台图》终于完成。蒋佳萍摸着绣绷上温润的星斗纹,发现兜心莲台中央不知何时多了行小字:“灵台有光,因汝而亮。”她不知道,千里外的龙虎山,有位少年道士正将她的每一针金线,都炼作了“贵生”的灵台真炁,就像她将对他的每一缕牵挂,都绣进了连通心窍的星野云图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