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晴川睫毛凝泪,指甲掐进掌心。在顾知行冷厉目光下步步后退,转身时高跟鞋打滑,踉跄跌出门外。穿堂风卷走呜咽,空留死寂。
她身影刚消失在转角,顾知行立刻摸出手机,快速拨通夏父号码,语气凝重:"夏董,晴川情绪不太稳定,麻烦您多留意,别让她做傻事。"
第二天早上,苏瑶的手机响了,是沈骁打来的。
沈骁把手机贴到耳边,尾音拖得老长,“宝~在家快闷发霉了!出来陪我逛街嘛,烤肉奶茶随便点,本小姐请客!”
“好,等我收拾收拾就去找你。”
苏瑶把碎发别到耳后,推开家门。司机在糖霜街停靠,她与沈骁对视点头,转身迈进商场玻璃门。司机熄了火,在路边等着。
高跟鞋叩击大理石地面的声响由远及近,苏瑶171的高挑身影出现在转角。她迈步时脊背笔首,纤细腰肢随步伐轻轻摆动,匀称苗条的身材在修身连衣裙的包裹下,宛如一幅流动的时尚画卷。
皮革与金属的冷香裹着空调风涌来时,苏瑶才惊觉己被拽到爱马仕专柜前。沈骁的指尖还停留在她手腕泛红的位置,似笑非笑:“听说难过的时候,包治百病?她随手摘下橱窗里鸵鸟皮Kelly包,链条坠地的声响清脆如铃。苏瑶望着她漫不经心解开防尘袋的动作,喉间发紧——这个总在谈判桌上翻云覆雨的男人,此刻固执得像个非要讨糖吃的孩子。
“就这个吧,走去结账。”沈骁说道。
苏瑶的步伐在冷调空间里划出规律节奏,首到某个瞬间,空气突然变得粘稠。她盯着那道黑色轮廓,睫毛剧烈颤动,刚抬起的脚重重砸回原地,大理石地面震颤着吞下未出口的惊呼。
男人骨架宽阔,薄荷绿扎染T恤松垮垂落,肩头银色蛇形纹身若隐若现。破洞工装短裤下,银色链条晃荡,荧光橙滑板鞋与皮质铆钉手环碰撞出张扬气息。
他垂首调试腕表,后颈沁出的薄汗顺着脖颈滑进衣领,在扎染布料晕开深色水痕。苏瑶的呼吸骤然凝滞——那道蜿蜒的银色纹路,分明是三年前她亲手设计的刺青图案,此刻正蛰伏在男人棱角分明的肩线处,随着他抬手的动作泛起冷冽的光。空气里浮动的雪松香水味突然变得锋利,切割着记忆深处某个暴雨倾盆的夜晚。
空调风裹着皮革味涌来时,苏瑶攥紧包带。那个让董事会噤声的男人,此刻正慢条斯理地转动腕表,银色链条随着动作轻晃。日理万机的顾知行,本该在办公室办签署并购案,而非游荡在奢侈品专柜前。
“吱呀”一声,旋转门涌进的热风裹着馥郁晚香玉。女人踩着十厘米细高跟贴过来,乌发卷成夸张的弧度,烈焰红唇几乎要擦过顾知行下颌:“知行哥,我想要那个包,可以帮我买吗?”她故意将身子压得更低,露出锁骨处新纹的玫瑰刺青,全然无视几步外脸色骤变的苏瑶。
顾知行眉峰微动,幽深的目光在包上一扫而过,薄唇轻启,声音低沉而不容置疑:“好,你把那个包打包一下。”语调平淡得像在签署商业合同,看不出一丝情绪波动。
“……”
胸腔轰然炸开闷雷,钝痛攀着喉管灼烧。指甲陷进掌心,滚烫的水雾还是漫上眼眶。
苏瑶的目光如淬了冰的钢针,死死钉在夏晴川泛红的耳尖。黑色蕾丝吊带裙摆随着女人雀跃的动作轻颤,而对方颈间若隐若现的银链,正晃出刺目的光。
冷气顺着脊椎窜上后颈,沈骁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字句从齿缝间挤出:“那个女人是谁?”她死死盯着夏晴川摇曳的裙摆,“她是不是顾知行那个......”
后半句话像被冻在喉咙里的冰碴,在胸腔翻涌的酸涩中碎成锋利的棱角,而不远处夏晴川亲昵挽着顾知行的模样,正将这把利刃狠狠剜进她心里。
玻璃幕墙外蝉鸣刺耳,苏瑶如坠冰窖。顾知行刷卡的动作仿若慢镜头,扣款提示音声声冷冽,将她的心脏层层冰封。
“嘻嘻……”夏晴川笑着说:“谢谢知行哥。”
苏瑶她死死按住绞痛的胸口,喉间泛起腥甜,在夏晴川得逞的笑意里,连呼吸都成了尖锐的刺痛。
苏瑶瞳孔骤然收缩,喉间爆发出撕裂般的尖叫:“骁骁!你要干什么……”她踉跄着扑向前,高跟鞋在地面划出刺耳声响。
沈骁利落地从两人中间侧身挤过,西装袖口蹭过夏晴川头发。他半个身子压上柜台,腕表在玻璃面撞出轻响,嘴角扬起招牌痞笑:“借过借过——这位美女的包我来结账,顾总专心谈恋爱哈!”
冷气窜上后颈,苏瑶攥包的指节泛白,眼前乱象如芒刺心,酸涩翻涌几乎冲破喉咙。
空气像浸了铅,她喉咙发紧,机械地拖动双脚向前。余光死死避开顾知行灼热的视线,垂眸站定在沈骁身侧,尾音微微发颤:“骁骁,我们......该走了。”
顾知行听到熟悉的声音扭头看,是苏瑶,毫不犹豫走到苏瑶面前。
“苏瑶,你怎么在这儿?”
镜面映出那人半张侧脸,苏瑶慌忙别开眼,指尖无意识揪皱裙摆。喉间发紧,却偏要扯出轻快语气:"难得出来逛逛,倒是打扰两位谈天了,对不住。"
血色瞬间抽离,苏瑶脸色惨白如纸,指尖攥着的手帕不住发颤。
春去秋来一千零九十五天,起初不过是偶然飘入耳中的陌生音节,后来却成了午夜梦回时的紧箍咒。那个镌刻着年少羁绊的名字,像倒插在她心口的荆棘,越是想要拔除,越是鲜血淋漓。
她心里难受得不行,可她一点没有表现出来。
一千多个日夜,她把熬好的汤药温了又温,将换洗的衬衫熨得平平整整,甚至学会了他最爱的西洋棋。可每当提到夏晴川,顾知行眼底迸发的炽热,总让她精心准备的晚餐凉透在餐桌上,所有努力都成了撞在铜墙铁壁上的飞蛾。
晨光里的灶台曾是她的战场,每个清晨都把心跳揉进面团、爱意煨进汤羹。可当第三十七次日暮降临时,原封未动的餐盒像块沉甸甸的铅,坠得她手腕发酸。助理欲说还休的神情终于撕开真相:她倾尽温柔熬煮的岁岁年年,不过是撞碎在他心墙前的、无人问津的残羹。
暴雨砸在窗玻璃上,苏瑶蜷缩在空荡的客厅,手机屏幕反复刷新着未读消息。茶几上堆着试做了十七次的提拉米苏,每块瑕疵都被她在心里列成罪状——奶油不够绵密,可可粉撒得歪斜,或许这些就是他不愿驻足的理由。
婚前看过她的照片,的苹果肌泛着色的红晕,眼尾缀着细碎亮片,笑起来时仿佛盛着银河。唇瓣如熟透的浆果,欲滴,两颊酒窝深邃,像藏着醉人的甜酒,连眼角眉梢都张扬着令人移不开眼的明媚。
他的西装永远熨烫得一丝不苟,举手投足间是世家公子的矜贵,连领带夹都泛着低调的奢华。而她攥着便利店买的廉价发卡,在电梯镜面里看着自己被雨淋湿的狼狈模样,喉咙发紧——原来有些鸿沟,不是踮脚就能跨越的。
她捏着冷透的便当盒僵在谢承宇公司楼下,雨水顺着伞骨蜿蜒而下。玻璃幕墙映出他替另个女孩撑伞的身影,三年来精心准备的三百六十五份餐食突然变得滚烫,烫得她眼眶发酸——原来所有的等待,不过是场无人知晓的独角戏。
甜美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苏瑶转身,对上林小棠抱着购物篮的笑脸,少女发梢挂着水珠,雀跃问道:“苏瑶姐也来买东西吗?”
苏瑶正要说话,沈骁插嘴道:“喂,他们两个还没离婚,请你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