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灵体围城

林昭是在擦拭明代青铜鼎时被拽进游戏的。

他正用鹿皮擦着鼎腹的饕餮纹，玻璃展柜突然泛起蓝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再睁眼时，腐叶混着铁锈味的风灌进鼻腔，脚下是裂开的青石板，远处歪斜的木门上挂着褪色的“阳煞村”木牌。这是《玄墟》新手村。

“全球玩家己同步接入，死亡即现实抹除。”机械音在头顶炸开，林昭后颈汗毛倒竖。

他低头看自己的手，原本沾着铜绿的指节干干净净，袖口却还带着“古意斋”的檀香味。老板总说这味道能镇住老物件的邪性，没想到现在进了游戏还留着。

村口青灰色石碑上“阳煞”二字像是用血磨的朱砂写的，每一笔都渗着腥气。

林昭绕着石碑转了半圈，天空突然浮现猩红倒计时：【23:59:59】。

他盯着数字跳动，喉结动了动。二十西个小时，新手村要出什么事？

村西头的槐树下有动静。

林昭摸出裤兜里的罗盘。

这是他爹临死前塞给他的，说是林家三代单传的“寻龙盘”，现实里转起来跟普通铜盘没区别，此刻却在他掌心微微发烫。

他顺着罗盘指针方向走，绕过半堵断墙，腐臭味猛地灌进鼻子。槐树下躺着具腐烂的尸体，蛆虫从溃烂的眼眶里往外爬，后背压着张泛黄的纸条。

他蹲下身，指尖刚碰到纸条边缘，尸体突然抽搐了一下。

林昭瞳孔骤缩，手腕却比脑子快，迅速扣住尸体手腕脉门。凉的，没有活人温度。

尸体又不动了，像是刚才的抽搐只是错觉。

他扯出纸条，纸边毛刺扎得指腹发疼，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别信风水，那是骗人的。”

“骗人的？”林昭低声重复，拇指着罗盘边缘。

现实里他总被街坊骂“小神棍”，给人看风水选墓地都被当笑话，但此刻罗盘突然剧烈震动，青铜指针撞在刻度盘上发出脆响，红漆箭头死死指着村西方向。

“艹。”他倒抽口凉气。

这罗盘他从小到大用了十年，除了他爹下葬那天转了半圈，从来没这么疯过。

他把罗盘凑近尸体，指针抖得更凶，几乎要从盘里飞出来；再远离半米，又慢慢稳了。

林昭眯起眼，尸体压着反风水的纸条，罗盘却指向西边，矛盾里必有问题。

“废物！”东边突然传来脆响。

林昭转头，看见村口广场围了一圈人。

最前面的女人穿着月白色道袍，发间玉簪映着天光，正是玄门沈家的嫡女沈雪衣。

此刻她捏着张燃烧的黄符，符纸却在半空中突然熄灭，火星子噼啪落在她手背上，烫出一串红泡。

“净秽符都镇不住黑雾？”穿着名牌冲锋衣的男人踹了脚旁边的瓦罐，里面的符纸哗啦啦撒了一地，“我花大价钱买的朱砂符，就这效果？”

沈雪衣垂眸擦了擦嘴角的血。符纸反噬了。

她素白的指尖还沾着血珠，声音却冷得像冰：“黑雾里缠着阴煞锁，普通符破不了。”

“阴煞锁？”冲锋衣男人冷笑，“玄门嫡女就会说些玄乎的话？老子在现实里混地下拳场，见过的狠角色比你见的鬼都多，什么锁不锁的，砍两刀不就断了？”周围几个玩家跟着哄笑，有人甚至掏出了甩棍。

林昭盯着黑雾里翻涌的灰气。那哪是普通雾气，分明是聚而不散的阴煞，像活物似的往沈雪衣身上钻。

他摸了摸兜里的罗盘，指针又开始轻轻颤动，这次方向...正对着沈雪衣脚边的符纸堆。

“那石碑有问题。”他突然开口。

所有人的目光唰地扫过来。

沈雪衣抬眼，道袍下的手指微微收紧这个穿旧T恤的男人她有印象，现实里在朝阳街摆古玩摊，总被小孩扔石子骂“神棍”。

赵天雄嗤笑一声：“哪来的野路子？石碑上写着‘阳煞’，阳能克阴，这点老子都懂。”

“阳煞碑镇阴地，是找死。”林昭往前走了两步，鞋底碾碎一片枯叶子，“阳煞属火，阴煞属水，水火相冲只会越镇越凶。你们看石碑底座。”他指了指石碑下方，青石板缝隙里渗出黑红色液体，“那是尸油，有人用死人气养阴煞锁。”

沈雪衣瞳孔微缩。

她刚才只觉得黑雾里有股邪性，却没注意到底座。

赵天雄的笑僵在脸上，甩棍在手里转了两圈又收回去。这小子说的有板有眼，不像胡诌。

“那怎么办？”人群里有人小声问。

林昭没答，他的注意力被罗盘吸走了。

指针不知何时停了，稳稳指着村外的雾色。

那里传来铁器碰撞声，像是有人背着什么重家伙。

他眯眼望过去，雾气里隐约露出两个身影：一个背着战术背包，走路带风；另一个抱着笔记本电脑，发梢沾着雾珠。这俩他在现实里没见过，但首觉告诉林昭，他们会是关键。

“倒计时二十三小时。”他摸了摸兜里的纸条，又看了眼还在渗尸油的石碑，“先活过今晚再说。”

村外的脚步声碾过枯枝，陈铁柱和苏小白的身影从雾里钻出来。

陈铁柱背着战术背包，肌肉绷得像块铁板，左手按在腰间的92式手枪上。这是他退伍时偷偷留下的，此刻枪柄被掌心汗浸得发亮。

苏小白抱着台银色笔记本，发梢沾着雾珠，正低头戳键盘，屏幕蓝光映得她鼻尖发亮：“信号全乱了，GPS跳成乱码，连4G都搜不到……这破游戏连网都不让上？”

“闭嘴。”陈铁柱踢开脚边的碎砖，枪光扫过村口人群，最后停在林昭身上。

他首觉这穿旧T恤的小子不一般。刚才那番阳煞碑的分析，比他在部队学的战术地图还清晰。

沈雪衣瞥了眼新来的两人，道袍下摆无风自动。

赵天雄却凑过去拍陈铁柱肩膀：“兄弟带家伙了？我这有甩棍，咱哥俩待会砍翻那些鬼——”

“砍个屁。”陈铁柱甩开他的手，目光锁在林昭身上，“你，刚才说的阴煞锁，怎么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