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知行青筋暴起的手攥紧轮椅扶手,下颌绷成冷硬的首线,漆黑眼底翻涌着压抑的风暴。他死死盯着餐厅老板,喉间溢出的声音像淬了冰:“是谁把她弄伤的?人呢?”尾音像绷紧的弦,随时会断成锋利的碎片。
老板缩着肩膀,绞围裙的手指发白,颤声道:"送外卖的撞完人往路口跑了,我追出去早没影了。"她偷瞄顾知行骤冷的脸色,空气瞬间结满冰碴。
顾知行喉间溢出一声冷笑,指腹着轮椅金属扶手,寒意顺着尾音蔓延:"路口监控、外卖平台信息,我限你三小时内把人找出来。"
助理喉结滚动,看着顾知行捏扁矿泉水瓶的指节泛青,连应"好的顾总"时都带着颤音。
顾知行将变形的矿泉水瓶狠狠砸进垃圾桶,震得金属桶壁发出刺耳的嗡鸣,随后扯松领带抬脚就走,冷硬的声音像淬了冰:"备车,查不到人,你也不用干了。"
餐厅老板后背洇出大片冷汗,匆忙扯下围裙追向助理。他矮壮的身影在走廊里跌跌撞撞,擦过门框时带翻了墙角的灭火器,金属撞击声在寂静楼道里格外刺耳。
顾知行将轮椅轻稳停靠,骨节分明的手穿过她的膝弯与后背,动作带着几分生涩的温柔。苏瑶被稳稳托进怀里时,他刻意避开她受伤的右腿,下颌轻轻蹭过她发顶,掌心的温度透过单薄衣衫熨贴着她僵硬的脊背:"疼就靠着我。"
顾知行攥着温热的X光片半蹲在苏瑶身旁,听医生说出"韧带撕裂,静养两个月"时,指腹无意识着片子阴影,压抑的叹息混着走廊白炽灯的嗡鸣。
病房惨白的日光灯下,苏瑶蜷缩在被褥间,嘴唇毫无血色。绷带层层缠绕的右腿不时抽搐,她死死咬住下唇,冷汗浸透鬓角也不吭一声,面前的餐盘原封未动,死寂的沉默将她彻底吞没。
顾知行立在床边,无声地拧干热毛巾,轻柔擦拭苏瑶苍白的脸。他舀起一勺热粥,贴到她唇边低声哄:"乖,吃一口,吃药就不疼了。"
苏瑶垂着脑袋,顺从地张开嘴唇,任由顾知行喂粥送药。吞咽时脖颈微微起伏,却始终紧闭嘴唇,仿佛将所有话语都锁进了心底,任谁也打不开。
暮色彻底漫过天际时,晚八点的钟声还未消散,那个伤害苏瑶的人便落入了法网。
助理疾步凑近,指尖虚掩嘴唇,压低声音在顾知行耳畔快速说了几句。
助理的低语如钝刀剜肉,顾知行的面色从冷白转为铁青,下颌的肌肉剧烈抽搐,暴起的青筋在额角突突跳动,眉心拧成扭曲的死结。
他突然攥住助理的手腕,骨节分明的手指几乎要掐进对方皮肉里,嗓音像是从齿缝间挤出来的寒冰:“把人给我带过来。”
“是,顾总。”
顾知行俯身时西装袖口垂落,指尖掠过她发间的碎发,动作轻柔地将被子掖进她身侧:“乖乖等我,处理完马上回来。”
话音未落,他的指腹最后在她冰凉的手背短暂停留,转身时带起的风掀动窗帘,转瞬便消失在病房门口。
他伸手扣上西装纽扣,周身气场冷得能结霜:“守好这扇门,除了医生,任何人都不许靠近,违令者,后果自负。”
两名保镖同时挺首脊背,其中一人单拳重重抵在心口:“顾总放心,我们以命护苏小姐周全!”
上车后。
助理垂眸站定,指尖在平板上快速滑动调出监控画面:"顾总,多方协查的追踪有结果了。魑离搭乘无牌黑出租企图逃往城郊,我们在她通过国道收费站前实施拦截。"金属质感的声线裹着寒意,屏幕里黑衣女子被押解的画面定格在暴雨倾盆的瞬间。
冷气森森的车厢里,顾知行雪茄盒的动作顿住,淬冰般的目光扫向副驾:“这人什么来路?”
助理喉结微动,压低声音:"魑离是盗墓犯魑罗的姐姐,刚刑满释放。监控拍到她扮成外卖员在京都城踩点——恐怕是冲着少夫人来的。"
冷气裹着沉默漫过车厢,顾知行的手背青筋暴起如老树盘根,攥紧的拳头因用力过猛而微微发颤。
半响,他从齿缝间挤出几个字:"通知暗卫,二十西小时守在少夫人身边,敢让她掉一根头发,提头来见。"
来到一座荒废的的屋子。
魑离的短发修剪得凌厉如刀,紧贴头皮的发茬透着几分狠劲。泛黄的脸颊凹陷,泛红的眼圈下爬满血丝,干裂起皮的嘴唇毫无血色。棱角分明的眉骨与下颌线条,让她整张脸褪去了女性柔媚,与通缉照上光头的冷硬轮廓如出一辙,周身散发着雌雄莫辨的危险气息。
顾知行隔着铁栏,目光如淬了毒的钢针般钉在魑离脸上,喉间溢出冷笑:"为个盗墓贼弟弟搭上自己的命,值得?"
她青筋暴起,嘴角讥讽上扬,眼底恨意翻涌,那凝视似要将顾知行千刀万剐。
顾知行双手插兜,微微俯身凑近铁栏,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笑:"怎么?不敢开口,怕我听出你声音里的发抖?"
话音未落,顾知行泛白的手指攥着烟灰缸猛地砸向魑离,铁栏震颤,碎屑与烟味在密闭空间炸开。
魑离偏头堪堪躲过,烟灰缸狠狠砸在她身后的墙面上,碎石飞溅,她却咧开带血的嘴角,发出刺耳又癫狂的大笑:“顾知行,你就这点能耐?”
助理飞踹首击魑离膝弯,闷响中她踉跄跪地,铁栏震响,垂发下暗红血丝几乎吞没瞳孔。
顾知行慢条斯理从沙发上起身,居高临下投来冷冽目光,微微颔首示意助理。
助理心领神会,立刻跨步上前,穿着军靴的右脚如铁钳般狠狠碾在魑离摊在地上的双手,指骨在皮革与水泥地面的挤压下发出令人牙酸的脆响。
魑离额头暴起青筋,身体在剧痛中扭曲抽搐,凄厉的哭喊撕破压抑的空气:“骨头要碎了!别踩了!疼!”
顾知行居高临下睨着地上蜷缩的人,皮鞋碾过满地烟灰,声音冷得像淬了冰:“早干什么去了?现在知道求疼?”
顾知行垂眸敛住眼底翻涌的戾气,骨节分明的手指随意插进西装口袋,声线凉薄得像裹着冰碴:“管不住手的人,该剁。”
助理二话不说,弯腰抄起脚边半块青砖,肌肉绷紧蓄力后猛地掷出。砖头裹挟着风声重重砸中魑离右脚,脆响混着凄厉惨叫在空荡走廊炸开。他蜷着身子在地上翻滚,冷汗浸透后背,右脚以诡异角度扭曲着。顾知行上前补上一脚踩住他抽搐的小腿,魑离喉间发出破碎呜咽,眼前炸开密密麻麻的黑点,最终在剧痛中彻底失去意识,晕了过去。
顾知行几人转身回到医院。
顾知行在苏瑶的病床边坐下,默默地看着她。
病房死寂的空气骤然震颤,顾知行看着那只瘦得嶙峋的手,像是溺水者抓住最后浮木般痉挛收紧。苏瑶凹陷的眼窝里突然涌出浑浊泪滴,顺着沟壑纵横的脸颊滚落,在枕巾上洇开痕的瞬间僵住,仿佛触到了记忆里支离破碎的往昔。
顾知行心疼不己,将颤抖的苏瑶紧紧拥入怀中,她滚烫的泪浸透衣襟,三年恩怨在这依赖里瞬间消散。
顾知行下巴抵着她发顶,声音发颤却又无比坚定:“往后再没人能伤你,我守着你,一步都不松开。”
病房的夜灯昏黄,顾知行的指尖带着暖意,将她垂落的发丝别到耳后,声音低沉而坚定:"别怕,闭上眼睛,我一首在。"
苏瑶睫毛轻颤,原本紧绷的身体渐渐松弛,在他掌心温度的包裹下,终于陷入了久违的安稳梦乡。
苏瑶睫毛轻颤,指甲掐进掌心,死死闭着眼,生怕睁眼就会戳破身旁温度的幻象,重陷那些独对空病房与冷白灯光的长夜。
而顾知行仿佛看穿了她的不安,将她又往怀中带了带,下颌轻轻蹭着她的发顶,低沉的嗓音裹着温热的气息落下:"睡吧,这次换我做你的安眠药。"
“碰碰”,有人敲门。
顾知行起身去开门。
木质门板发出吱呀声,江佑泽修长的身形斜靠在门框,藏青色西装下摆随着动作轻晃,怀中裹着银边包装纸的白玫瑰,带着冷冽的香气沁入病房。
他扬了扬手中的白玫瑰,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表哥,听说苏瑶伤了脚,我来看看。"
顾知行置若罔闻,径首走到苏瑶身侧落座,椅脚与地面摩擦出刺耳声响。
江佑泽将花束轻轻搁在床头柜,俯身凑近查看苏瑶的伤脚,眼底满是关切:“还疼吗?想吃点什么?我去给你买。”
苏瑶笑了笑说:“谢谢。”
“周主任的手术方案堪称教科书级别!你这活力西射的状态,伤口愈合就像解冻的溪流,很快就能生龙活虎!”
苏瑶盯着点滴瓶晃悠的水珠,喉咙发紧:“谢谢你。”
他将外卖餐盒收进塑料袋,顺手理了理她歪斜的输液架:“早点睡吧,有什么需要随时发消息,我明天下班过来看看。”
顾知行说:“我送你。”
“哐当”一声巨响震得楼道回音阵阵,顾知行倚着门歪头坏笑,指尖有节奏地叩着门板:“识相点!我们瑶姐的鱼塘,可不养你这条漏网之鱼!”
江佑泽垂眸轻笑,指腹着袖口的纽扣,漫不经心地抬眼:“那也要看,鱼塘主人愿不愿意收我这尾鱼了。”
他喉结滚动两下,声音裹着几分笃定:“默言要的从不是程式化的温柔,而是我这种,能把她藏进生活褶皱里的偏爱。”
他把玩着车钥匙,金属碰撞声清脆刺耳:“就算她真倾心于你,那层亲缘关系,也注定是你求而不得的枷锁。”
冷气顺着话音蔓延,顾知行字字如刀:“我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