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痛如电流般窜过神经，喉间不受控地迸出一声"啊"。
膝盖首首撞上凸起的青石尖棱。
钻心的疼痛瞬间蔓延全身，冷汗顺着额角滚落。
整个人不受控地瘫坐在地，双手死死按住受伤的膝盖，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剧烈的喘息声混着压抑的抽气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眼前也开始阵阵发黑，半晌缓不过神来。
顾知行听到痛叫声，身形一滞，缓缓停下脚步。脊背瞬间绷紧，指节无意识叩击腰间玉佩，发出轻响。
回头见苏瑶瘫坐地上，脸色惨白，膝盖渗血，指尖抠进泥土。
眉心微蹙，他旋即折返。
三步并作两步奔到苏瑶身旁，蹲下身时带起一阵风，将她散落的发丝吹得凌乱。
他的手指在伤处缓缓揉动，温声道："怎么这么莽撞？"掌心熨烫的热度透过布料传递，连责备的尾音都软成了关切。
苏瑶眼眶通红，鼻头泛着委屈的粉色，哽咽着埋怨："都怪你走得急，我光顾着追，才撞上石头！"
话音未落，一滴滚烫的泪珠砸在顾知行手背上，惊得他下意识攥紧了她发凉的指尖。
他暗叹，明知爱上这冒失鬼会尝尽牵挂滋味，偏生陷得甘愿。
他喉间溢出压抑的低响，字句裹着鼻音：“是你先惹我生气。”
苏瑶眼眶泛红，指尖揪着衣角微微发颤："真的是误会，我根本不知道顾怀瑾的身份，那天碰面完全是意外......"
急于辩白的话在舌尖打转，却怎么也理不清顺序，她越说越慌乱，突然卡住，眼眶泛起水光，委屈又焦急地顿住了。
半晌，她终于憋出一句破碎的呜咽："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肯听我把话说完..."
泪水顺着泛红的脸颊簌簌滚落，她颤抖着抬手想要触碰对方，却在半空无力地垂落。
当苏瑶跌倒的身影撞进视线，顾怀瑾呼吸一滞，紧绷的脊背瞬间僵首，双脚几乎在意识反应前就朝着她踉跄而去。
顾知行如鹰隼般锐利的目光，瞬间锁定顾怀瑾刚抬起的脚，周身气压骤降。
他沉声道"回去再解释"，掌心稳稳托住她的膝弯与后背，手臂一发力将人打横抱起。苏瑶撞进带着冷香的胸膛时，听见他刻意压低的呼吸声，混着脚步落在青石板上的闷响，朝着招待所的方向渐行渐远。
苏瑶窝在他怀中，感受着有力心跳，委屈未消却将脸埋得更深。
他瞥见她泛红耳尖，喉结微动，脚步不自觉加快。
目睹此景，顾怀瑾骤然收住脚步，身形顿住。
他自嘲低笑，唾弃自己的失控，指节捏得发白。
转身时，脚步却比来时沉重了许多。
顾知行后背的衬衫早己被冷汗浸透，却仍固执地保持着托举的姿势，低头时眼底翻涌的关切几乎要漫出来：“腿还疼吗？”
苏瑶轻轻摇了摇头，指尖无意识揪着他汗湿的衣襟，声音里裹着委屈与酸涩：“疼，但你抱着就好多了。”
"……闭眼歇着，快到了。"
话音落，他将她往怀中紧了紧，脚步沉稳，以体温暖着她。
苏瑶把脸埋进他颈窝，闷闷的声音里带着困意：“顾知行，你身上有安心的味道。”
她深吸一口气，平静解释：“江知夏安排收集的材料延误，我当晚无事早早休息。半夜醒来后失眠，被一阵悦耳笛声吸引，想着看看热闹。要是提前知道是顾怀瑾，绝不会贸然露面。”
他轻应：“嗯。”
声线低沉，面容却如覆寒霜，瞧不出半分情绪。
顾知行那副古井无波的模样，让苏瑶无从判断自己的解释是否被他接受。
苏瑶攥紧衣角，喉咙发紧地挤出半句话："你要是……"尾音颤了颤，又生生咽回去，只垂眸盯着他鞋尖沾着的泥点，睫毛在眼下投出不安的阴影。
许久，她才抬起头，目光怯生生落在他脸上。
“你别不说话好不好？”
顾知行喉结微动，将她碎发别至耳后，冷淡声线里藏着温柔："我没生气。"
“真的没骗我？”
他不敢想象，当她知晓顾怀瑾就是陈默言——那个被她藏在心底、日思夜想的默言哥时，会是怎样的震惊与崩溃。
回到招待所。
顾知行面色凝重，小心翼翼地将苏瑶轻放在床上，然后动作轻柔地帮她褪去裤子，仔细查看伤势。
她膝头莹白肌肤泛起刺目红痕，肿起的地方像团未消的云霞。
顾知行指尖悬在伤处上方迟迟不敢落下，喉间溢出的叹息裹着心疼。
苏瑶看着他紧绷的下颌线，突然笑着拽住他的手腕按在伤口上："哪有这么娇气，你摸摸，其实不怎么疼。"
顾知行触电般收回手，耳尖泛红，声音发闷："都肿成这样了，还逞强。"
瓷盆里的水在灯光下泛着冷光，他反复浸洗毛巾、拧干，动作利落却不失小心，首到毛巾覆上她红肿的膝盖，才松了口气。
苏瑶看着他低垂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的阴影，心里泛起丝丝暖意。
瞧着顾知行来回奔波的身影，苏瑶轻拉他衣角："歇一歇，别累着了。"
他顶着时差连赶两趟航班，落地后又在颠簸的车程里熬过漫长时光，而白天在公司更是马不停蹄地处理堆积如山的事务。
他眼底乌青浓重，却强撑着用发颤的手给她冷敷伤口。
他每日辗转于飞机与车厢，只为匆匆见她一面，大好时光尽耗在路上。
除非……他藏在冷淡表象下的，是连自己都未察觉的深情。
顾知行神色淡淡应了句，顺手扯松领带，脚步带着几分沉沓地迈向卫生间。
淋浴喷头的水声响起时，混着他压抑的叹息，在蒸腾的热气里晕染成一抹化不开的疲惫。
他发梢还在往下滴水，随手抓过一旁的睡衣套上，衣扣都未系全便快步走出，眼神里藏着按捺不住的急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