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鸣沙山北麓,百丈佛窟隐在暮色里。
林夏策马转过三危山隘口时,乌骓突然人立而起。前方戈壁滩上,三百六十块残碑呈北斗状排列,每块碑顶都悬着具永昌镖师的尸首。西北巽位石碑突然龟裂,露出里面精钢浇筑的七杀弩机。
"坎位踏离宫!"青年翻腕掷出量天尺,青铜尺身精准卡进弩机齿轮。三支透甲箭擦着鬓角掠过,箭尾金线在碑林间织成罗网。林夏旋身劈断三根金线,惊蛰刀突然转向东南劈砍——火星西溅处,藏着星宫独门火药"雷公泪"的引信应声而断。
白药使残魂凝成冰晶:"碑文有诈。"
林夏眯眼细看,那些看似凌乱的刀痕竟是《禹贡》山川走势。刀尖挑起沙土抹过"黑水"二字,青石表面突然浮现血色舆图——敦煌地脉竟与七年前永昌镖局密道走向完全重合!
"原来如此。"青年冷笑挥刀,惊蛰刀气劈开坤位石碑。碑身轰然倒塌,露出下方幽深甬道。正要纵身跃入,头顶突然传来破空声——十二枚血蝉蛊穿透暮霭,翅翼震出摄魂魔音。
戌时三刻,甬道尽头的千佛洞寒意刺骨。
林夏以冰魄针钉住最后一只血蝉,针尾银链突然绷首——甬道石壁竟在缓缓合拢!量天尺横插缝隙,青铜机括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青年顺势滚入洞窟,眼前景象令他瞳孔骤缩。
九尊鎏金佛像呈莲花阵排列,每尊佛眼都嵌着永昌镖局的狼头镖。中央释迦牟尼像掌心托着青铜棺椁,棺盖刻满墨家机关图谱。林夏正要上前,佛像突然转动,十八道金芒自莲台激射而出。
"武当梯云纵!"青年踏着飞射的暗器腾挪,惊蛰刀劈向佛像关节。金铁交鸣声中,刀身突然传来吸力——这些佛像竟掺了磁石!顺势旋身卸力,量天尺精准点中佛像腋下机括,整座莲花阵轰然停滞。
棺盖移开的刹那,腐臭黑雾扑面而来。林夏屏息挥袖,袖中雄黄粉遇毒自燃,火光映出棺内景象:七窍流血的锦衣卫干尸紧抱鎏金匣,匣面螭吻纹与逆鳞甲严丝合扣。
"小心头顶!"白药师残魂突然示警。青年后仰铁板桥,九枚透骨钉擦面而过,钉入棺椁的声响却似梵钟轰鸣——这是少林狮子吼功法!
子夜阴风卷着人皮鼓声灌入洞窟。
林夏刀劈连环弩,借反震力跃上横梁。下方十二星宫祭司结阵诵咒,手中人骨念珠泛着磷火。中央大祭司突然扯开袈裟,胸腹处赫然嵌着半块螭吻逆鳞!
"少镖头可知,令尊当年为何私藏龙骧兵符?"祭司笑声如夜枭,手中禅杖点地。十八尊青铜兵俑破壁而出,陌刀阵法竟暗合戚继光的鸳鸯阵。
青年瞳孔微缩,惊蛰刀突然脱手飞旋。刀锋划过兵俑脖颈时溅起火星,露出里面精钢齿轮——这些竟是改良版的神机连弩!量天尺急速敲击梁柱,七十二枚透骨钉激射而出,钉入兵俑关节缝隙。
"离火克金!"林夏暴喝,袖中火龙筒喷出幽蓝火焰。青铜遇热膨胀,兵俑阵型顿时大乱。趁机劈开主俑胸腔,扯出控制核心的陨铁机簧——纹路与父亲惊蛰刀柄如出一辙。
大祭司禅杖突然横扫,杖头弹出淬毒链枪。林夏侧身避让,惊蛰刀顺势切入杖身机关。齿轮崩裂声中,半卷《永乐大典》残页飘落——建文西年批注的龙脉图赫然在目!
五更梆子穿透风沙,月牙泉泛起血色涟漪。
林夏单膝跪在泉眼旁,逆鳞甲正与水中倒影共鸣。昨夜缴获的陨铁机簧突然发烫,烫痕延伸向泉底。青年挥刀劈开水面,惊蛰刀气斩断三丈流沙,露出下方玄武岩密室。
十二具青铜悬棺呈八卦排列,棺盖刻着历代永昌总镖头名讳。当刀尖挑开"林远图"棺椁时,寒光乍现——七枚唐门暴雨梨花针迎面射来!
"雕虫小技。"林夏旋身挥袖,天蚕丝网尽收毒针。棺内并无尸骸,只有半柄断剑压在羊皮卷上。剑身云纹与惊蛰刀完美契合,羊皮卷则记载着洪武三十五年秘辛:
"...燕师破应天,帝携龙骧卫十二人出逃。逆鳞螭吻本为镇国双符,曹国公李景隆私截螭符献燕王,唯林远图护逆鳞符走河西..."
泉眼突然沸腾,九道水柱冲天而起。曹太监的尖笑自水幕传来:"少镖头现在明白,为何星宫非要林家血脉不可?"十二具改良兵俑破水而出,关节处嵌着永昌镖师的狼头镖!
晨光刺破鸣沙山时,第廿七具兵俑在刀气中崩塌。
林夏拄刀喘息,虎口血迹渗进沙地。掌心完整的螭吻兵符突然震颤,敦煌方向升起七色狼烟——那分明是永昌镖局最高级别的求援信号。
白药使残魂凝成冰箭指向东北:"九层妖塔。"
青年扯下染血逆鳞甲覆面,惊蛰刀突然自鸣示警。风沙中传来驼铃叮当,三十丈外的沙丘上,戴着青铜傩面的黑衣人正轻抚怀中血玉螭吻。他脚下跪伏的尸傀队伍里,赫然有七年前失踪的六扇门神捕铁无情!
量天尺破空钉入岩壁,震落藏经洞千年积尘。当最后粒沙尘落地时,整座鸣沙山突然传来机括轰鸣——星宫真正的杀招,正在莫高窟第九层缓缓苏醒...